第四章 鸟与鹿的故事（1 / 2）

我记得我曾经去过一座神秘的高山，山顶上常年白雾环绕，冰雪覆盖，氧气也十分稀薄，极难登顶。

登山前我曾在山脚下偶然见到过一只羽毛红白相间的小鸟，当时只觉得很漂亮便多看了几眼，却发现那只小鸟似乎正努力地向山顶飞去，即便多次被强劲的风流吹落，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我对此略感疑惑，却也未曾深究，只是自顾自地爬山去了。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们这一行人大部分都出现了缺氧的状况，只剩下我还有另外的两个人继续往上爬。

其中一段路要经过野生丛林，听说这附近偶有猛兽出没，尽管有防护网，却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因素，因此我们格外小心谨慎。所幸路上只遇到了一只没有攻击性的野鹿，还是只浅棕色小鹿，身形娇小，两只鹿角还没有完全长出，可爱极了。

正准备拍照，我却意外地在野鹿头顶的树枝丫上发现了之前那只红白相间的小鸟，它们你追我赶，在青绿草木间尽情地嬉戏打闹，看起来十分要好。原来那只小鸟历经艰险都是为了来山上找它的小鹿啊，我瞬间豁然开朗，不由得感叹动物的灵性。

我又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山顶上的一座神庙，神庙的外墙上写着一行红色小字：“神庙后有野生鹿群，请游客慎行远离”，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真正的鹿群在这里，那么我看到的那只小鹿应该是偷偷从族群里跑出来的，它知道小鸟很难飞到山顶，便冒着被山上野兽袭击的风险独自去山腰与小鸟见面。

小鸟以为只要自己克服强劲的寒风飞到到山腰就可以见到小鹿，但并不知道其实小鹿也同样怀着一颗坚定的心翻越冰雪躲过猛兽来奔向小鸟。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一鹿一鸟，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我曾经自以为最好的朋友背叛欺骗过我无数次，父母也总觉得我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孩子，而此时此刻，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选择被爱的幸福。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却不曾想，另外一个人其实也早自乱了阵脚。

我伸手将忆君拥入怀中，泪水盈满眼眶，哽咽道：“抱歉，我没想到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是我错过太多了，以后都不会了。”

说完眼前渐渐黑了下去，眼皮变得无比沉重，怎么睁也睁不开，身体仿佛被偌大的锁链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再睁眼时，我已经躺在了一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船上，脑子嗡嗡的，浑身肌肉仿佛被狠狠捶打过一样酸痛无力，我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看，周围俨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昏昏沉沉中，我的余光隐约瞥见船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人躺着，定睛一看，竟然是上一秒还浸润在幸福中的忆君。我急忙起身去到她身边，可是她却始终双眼紧闭，似乎受了严重的伤，昏睡了过去。我不知道怎么救她，只能手足无措地静静地守护在她的身旁等她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努力克制攀上大脑的困意时，海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艘缓缓行进的轮船，我看着那个小黑点瞬间清醒过来，我立刻脱下外套，粗略地裹成一块长布条，像遇到救命稻草那样，不顾肌肉酸痛，使出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地跳起来，用衣服裹成的布条来回地挥舞。

可是过了好一会，那艘巨大的轮船却始终只是停留在海平面的尽头，毫无动静，就在我以为这是传说中的幽灵船时，那轮船上的人似乎终于看到了我们，鸣响了代表着希望与生命的汽笛，呼哧呼哧地向我们缓慢前进而来。

就在大船离我们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内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阵不知从哪吹来的大风突然急速朝我们这边疯狂席卷而来，以我们这艘小木船为中心的海域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引力，全都不受控制地朝不远处一个中心点吸附过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蓝色旋涡。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瞬间变得面目狰狞起来。随着一个滔天巨浪高高打下，原本就不结实的小木船在瞬间就裂开了许多缝隙，船下的海水如同看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猎物一般，前仆后继地迅速从小木船的裂缝中钻进来。

船里的积水越来越多，很快，小木船就无法再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剧烈地摇晃着往水下沉去，而大船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即使大船全速行驶也无法赶在船沉前抵达，这就意味着，现在必须要有一个人下船，否则沉船后两个人都得死。

我拧眉看向身边一直昏迷不行的林忆君，酿跄着起身用两侧的船绳将她的身体固定在船板上，尽可能地避免她因船体摇晃而落水，然后我转身拿起船板上刚刚被海浪砸下来的两块碎木板，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朝着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跃而下。

冰冷的海水在瞬间淹没了我的身体，尽管有木板支撑，但情况远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很多。不过还好在我跳下去之后小木船又恢复到了原来的平稳，没有再继续下沉，看到林忆君安然无恙地躺在小船上，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浪涛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海水的温度低得让我忍不住浑身打颤，露在水面上的脸部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我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一个打颤把自己舌头给咬掉了我也不会产生半点痛觉。

我用左右两块木板来让自己在浪潮中勉强保持平衡，可是我知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这汹涌的浪涛中撑到大船的到来，也不确定那艘小木船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