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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序最后玩笑道:“如果这事儿不假,人算是可以的。这种人做老板,亏待不了你。”

后来哥哥去睡了,她都没睡意。总觉得天要亮了似的,她往窗帘外一望,是月色太好,才有了天将明的错觉。

微信里,有不少红点点,她滑下去,最后,看到王和砚每天按时问早晚安的消息。

再往下,就是仍然没有任何聊天信息的客寻酒。

去应酬了?还是约会?

想太多了,姜桡警告自己。如果不想太暧昧,就要利索地退一步。

她让思绪到此打住,趁着酒醒,打开工作邮箱,在系统里审批通过了十几个项目预算,打开一封顶头上司的群发邮件,宣传部的新一批广告客户的植入今晚上线。

这一批广告植入,都是她带来的客户资源,从跨国品牌到快消,一个“空投”活动就有二十九个植入。历往之最。

紧跟着,上司跟着群发邮件,秒发了一封仅对她个人的邮件:“不愧是我重金挖来的,开门红漂亮。”

还是工作让人踏实。她反复告诉自己。

睡不着是注定的了,姜桡索性搬了个椅子,到阳台上,吹着风,打开游戏界面,想看看真实的活动效果。

耳机刚戴上,仿佛注定一般,“客寻酒”上线。

凌晨四点。

长长的好友名单里,仅有他们两个在线。

她手指轻敲着屏幕,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一条组队邀请,悄然跳出来。

姜桡盯着那条邀请,像怕被人围观似的,又悄悄去看了一眼好友名单,确认只有他们两个后,终于接受。

耳机里,没动静。

“在吗?”她试探问。

他“嗯”了声。

好像听出了一丝丝的醉意?

“你是不是……应酬刚回来?”姜桡小声问,主要怕家里人听到。

“见了个朋友,”他的声音,像在耳畔,“喝了两杯。”

她“哦”了声。

漫长的沉默,隐隐地,两人都有呼吸声穿过耳机,传入彼此耳中。

深夜使人难清醒,黎明前更如此。将睡未睡,似醉非醉。

“去训练场?”他忽然打破僵局。

姜桡答应着,从阳台回到卧室,找到一条长毛毯,裹着自己,往床脚的小沙发上一蜷缩。

游戏画面里,两人来到训练场的靶场。

面前的一排排枪械,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把把换过去,从手枪到步枪,再到冲锋枪……最后,换上了狙。

姜桡觉得自己干站着,不是回事儿,挑了个趁手的冲锋枪。

狙是利索,一枪一块靶子。

她这个冲锋枪,火力太猛,一扫一片。

耳机里,除了枪声还是枪声,像真置身于靶场……虽然弹无虚发吧,但她都觉得冲锋枪太吵了,默默地,换了另一个型号的狙击步。

“怎么忽然半夜上来?”沈问埕在一声枪响后,问了一个本该在最初就问的,“睡不着?”

她被问住。确实睡不着。

原来说话直接的人,一旦喝了两杯,句句都能直戳要害。

想的事杂七杂八的,但其中八九都是关于他。

这她当然不会说。

“今天新活动上线,想第一时间看效果,”姜桡把话题往工作上大跨步扯,“就上来了。”

“凌晨四点半?”男人的声音,继续揭穿她的话,“看新活动效果?”

“是啊,”姜桡嘴硬到底,至少也不算说谎,“就是为了工作。沈总过去没和我工作过,我的工作狂属性是有口皆碑的。”

话说出去,等了许久,等来他平淡的一个“嗯”。……仿佛在回应她那句“沈总”。

隔着耳机,不见人,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摸不透他是真醉假醉,只是隐隐觉出他不大爽快。谁惹他了?还是,感情问题?前任?或者……谁都不知道的、未公开的现任?

姜桡胡七八糟地猜想着可能性,耳边,是一声、一声、一声的狙击枪声。

“看你现在的工作量,加上筹备训练营,”沈问埕似乎喝了口水,语音不是很清晰地打断她的思路,“还有时间兼顾我的特助吗?”

特助?她反应了一下,哦,是那个,上司和小林总说过,游戏体验方向的。

“好像,不太行了,”姜桡虽然觉得四点多讨论工作,有点儿奇怪,但还是认真说,“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时间上,游戏熟悉度上,都有更合适的。”

而且,她有点儿害怕和他走得太近。怕有近一步暧昧的可能,怕看不清,怕……他随便一示好,自己就当了真。

“我明天想想,给几个人选吧。”她建议。

耳机里,沈问埕没说话,直到把两人面前一联排靶子全打倒后,才回说:“好。”

顿了一顿,他再道:“名单群发,开会讨论。”

耳机里,没回应。

沈问埕的游戏形象在她面前收了枪,他从她的面前横穿而过,到了最左侧,开始挑狙击枪的倍镜。姜桡在这一刻有个错觉,以为无线耳机没电了。

“我把名单发给特助,”她措辞着,“比较,妥当。”

“还想聊工作吗?”他的声音,低了少许,“这么晚了。”

姜桡一怔。

电话那边儿开了音响,音量不大。

“你听的是,”姜桡装着傻,继续往工作上拐,“主题曲的demo?昨天我刚听过,不过你这首不是主推的,还有一首更好听。”她回忆着,怕说错名字,想去翻文件夹。

“不用找了,”男人的声音,打断她,“我明天找人问。”

姜桡“嗯”了声,在内心措辞了好几句,想问他是不是不太高兴。几次话到嘴边上,全咽了回去。

“那天在南京,”他忽然提到数星期前的事,“为什么没让客房服务送数据线?”

“那天?”姜桡总不能说是为了避开王和砚,含糊着编了两句,“我有点儿喝多了,想下楼透透气,就顺路送过去了……那时候以为你是新同事,以后要合作的,想先处好关系。”

姜桡生怕他多想,紧跟着说:“宣传部,你知道的,要花钱,还要和内外部处好关系的部门,多交一个朋友没坏处。”

说完,想想怕有误解,她跟着又说:“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沈问埕,要是知道了,肯定让客服送了。”

漫长的沉默。

除了手机里传出的游戏主题曲,再无其他。

一首曲子听完,切入下一首。这首旋律颇低沉,她没听过。

“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姜桡怕冷场,主动找话题。……就在她想要找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尽快结束通话时,电话那边儿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在南京认识,挺意外的。”

姜桡脑海里浮现出电梯间,她一抬头,和几个男人的对视。

谁能想到,唯一的那个“无名氏”,是后来的沈问埕。

片刻后,他问了句:“还想聊吗?”

姜桡的心脏像是被人两手扣在掌心里,闷闷地、不自在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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