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预境”-（1 / 2）
“哎呀，叶甫夜同学，这你可要好好解释一下了呢。”
古芩马上就调整了表情，嘴角翘了起来，是一种很莫名的微笑，眼神里，充满了某种好奇的光线。
“半个小时内，你三次做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事。首先是你不相信这里没有这本书，即便告诉你没有这本书的人是我，你也选择了不相信，然后第一次来却注意到了I书架，最后，也是最让我意想不到的，你居然找到了你要找的那本书。”古芩脸颊泛起了红潮。
夕阳的照射下，这泛着红潮的脸显得格外诱人。
她没有骗人，此刻她的内心非常兴奋，眼前这个名叫叶甫夜的男生，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刚完成了一件奇迹一般的事情。
扇形图书馆藏书量不菲，除了遵守拼音首字母分类原则，就没有其他的整理摆放书目的规则了。所有的书又都是单行本，不可能有相同的第二本书，而且翻阅图书的人归还书时，一般会很随性地把书放回到首字母对应的书架，让这个图书馆的书如同一直在洗牌一样，永远不会在固定的位置。在这个图书馆里，想找到某一个本书，往往都要花一节课的时间，如果是C或者S这种拥有极多汉字的拼音首字母，书架更多，甚至找一本书会花上几个小时。
这么一想，我能直接走到正确的书架，找到想找的书，一伸手不费吹灰之力拿到。的确是有点开挂的嫌疑。
不过我的确是开挂了。
但这个挂功能不太齐全，有多不齐全呢，简单这么说吧：甚至连个开关都找不到。我不能自由使用。
兴奋的是她，我心情沉入了谷底。
因为这个不受控制的外挂，我飞奔来到扇形图书馆，找到本不应该被找到的书，却只发现原来古芩讨厌我。
有首老歌是这么唱的：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种种迹象表明，古芩或许在避免我找到这本书。
一开始是说这里没有这本书。但我通过那种不确定的能力，提前就知道这里有这本书。为了能打断她和沈皓共处的时间，我坚持要找这本书。她大概也发现了我很坚持，于是，紧接着主动提出了帮我找书。但是她的目的是想把我引开，把我带到了M书架，这本书应该是被放在I书架才对。按照刚才古芩的说法，那这本书既然在I书架，那就表明有人正在看这本书，为了方便下次能快速找到，所以才故意放到那里去的。不仅如此，找到书的瞬间，我发现了，这本书的精装外壳和古芩藏在电脑桌抽屉的那一本书几乎一模一样，同一个款式，同一个厚度，同一个色系，都是深褐色的硬质精装本，厚度也差不多。拿在手上的很有分量感，如果掉在地上，也一定能发出噗通的一声。所以可以推断，把书放到I书架的人，应该就是古芩同学本人没错，她应该正在看这本书，而主动提出自己去I书架找书，说不定其实是想把书提前藏起来。
这一本是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下册》，那古芩手上的那一本，毫无疑问，就应该是《梦的解析-上册》了。
只是，我难以理解为什么古芩要这么做？
是担心我找到书以后，影响她连续看完上下册吗？我们明明是同班同学，明明至少是同班同学，一起分享上下册两本书，难道都不愿意吗？
是啊，如果你想看一本书，但那本书却在一个你连话都不想和他说的人手上，一定很不爽吧，很生气吧。
我和你还什么都没有交谈过，什么都还没有开始，仅仅因为开学第一天盯着你看，就这么厌恶我了吗？
我的手，在颤抖……
我想停止一切的思考。
我知道我开学第一天一直盯着你看，让你不舒服了。但请不要这样排斥我，请不要这样和我保持距离。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我想要停止呼吸……
······
“我找到了！”隔着好几个书架，传来了沈皓的声音，“小芩！《梦的解析-上册》在这里，哈哈哈！”
不愧是体育系的王牌，体格健壮，肺活量惊人。这一声大吼在图书馆回荡数秒。
咯噔，我心如落地。眼前突然一片开阔，但思绪仍然一片错乱。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沈皓单手拿着厚厚的书，举过头顶，一脸自豪的走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下册在哪里，但先把上册放好吧，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你那……真的是……我要找的书吗？”我声音有如哽咽。
“你这家伙……说一句谢谢会死吗！”
我急忙迎上去，接过沈皓手上的书，看了看封面，还真的是《梦的解析-上册》。深褐色的硬质封皮，和下册摸起来一模一样的手感，厚重的感觉也说明这一本和我的那一本就是同一套书。
古芩原来并没有讨厌我，并没有不想让我找到这本书。
“谢……谢……呜……呜……”
波动的情绪左右了我声带，说出谢谢后哽咽的哭声终于没忍住，但强忍的我还是只是抽泣了两下。
但这已经足够证明，我哭出来了。
“喂喂！你也不用激动得哭出来啊喂！”沈皓对我的反应很是诧异，急忙躲开了。
不过就算不躲开我也不打算抱着他哭。我就抽抽两下就没事了的。
但我这反应，古芩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叶甫夜同学，找到上册也不至于……”
“不！”我今天要让古芩对我的吃惊加上平方，加上立方。
“小芩同学，至于的，你不知道，这本上册是对我有多重要。”
这本书的意义，不在于这本书有多伟大。
但这本书对现在的我来说，比世界上所有的书都重要。
我知道，我说的话，我的情感，此刻不可能完整传达到小芩的心里了。
但她对我燃起了十足的好奇。
“叶甫夜同学，”古芩两眼犹如闪着金光，“能跟我讲讲吗，你的故事。”
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前往食堂。吃饭是大事，在沈皓的提醒下，我并没有和小芩长篇大论这书到底重要在哪。真要我说，我也说不出正经的道理来，毕竟我从没看过。
途中沈皓提出先跑去食堂买特厨，于是就跑步前进了。留下我和古芩独处。于是我就和古芩肩并肩走在了旧校区的小道上。
来的时候我翻过了绿化带草丛，选择了最短的路线。但如果要走正道到新校区，就必要绕过足球场，一路都是绿荫成林的小道。我和古芩肩并肩走着，本该好好聊些什么，但想着我刚才都哭了出来，难掩的尴尬让我沉默不语。
夕阳已经下山，老校区的路边路灯稀少。足球场上，满地都是训练用的足球。
“沈皓学长看来今天也翘掉了训练呢。”肩并肩走着的我们，古芩首先打开了话题。
“小芩同学”一开口就说沈皓，我有些不高兴“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只是一个问题的话，可以哟”小芩歪着头微笑着，但这次她似乎笑得更开心一些“但不是所有问题我都会回答哦~”
“如果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毕竟我这个问题可能有点涉及隐私了。”
“涉及隐私呀，那我可要提个要求哦！”
“什么要求呢？”
“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下册的。”
她现在说的下册，肯定就是《梦的解析-下册》了。
“是这个啊……”我犹豫了。
“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
不是不可以答应，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说出来以后，古芩会相信。如果我说我已经预知了书所在的位置，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应该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而且刚才找到上册时候，我居然都哭了。估计他们都以为我是找到了书高兴得哭了，这本书可能已经被误认为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了吧。如果我这个时候告诉古芩我根本不知道这本书写的什么，我之所以要找这本书，是因为我想借此打断沈皓和她的共处时间，而之所以能找到这本书，纯粹是因为我有一个不稳定的预知能力。
搞不好古芩会认为我在耍她。
或者有可能把我当成精神错乱的人，从此敬而远之。
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必须要非常谨慎。
“小芩同学，你先听听我的问题吧。”
“可以哟，你说吧。”
“沈皓经常和你在一起吗？”
古芩对这个问题毫不感到意外，神色一点都没有改变：“我自习课都会来扇形图书室，沈皓学长经常在足球场训练，他多次看到我路过球场去那个方向，就知道我常去那里，然后就经常来帮忙了。”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哟~”古芩歪头笑着，并没有回答。
趁着沈皓学长不在的时候，随便讨论他的品行，而且沈皓还是去帮我们两人去食堂买特厨晚餐。这个时候如果我想说一些沈皓的坏话，那我这个人估计也不会给古芩留下好印象吧。
沈皓如果经常翘掉训练，去图书馆帮忙，那是真心在追求的话，我就算是一个外人了，也没有评论别人的资格。虽然很想提醒小芩这个男人可千万不要轻易付以真心，但这样的言辞实在无法轻松脱口而出。既然不能表达这份心意，那我就一直在一旁看着吧，希望我能用目光护卫这个人，如果沈皓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一定不能看走眼，一定要在伪君子沈皓的身边，保护着古芩。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哦。”
“那很可怕哦！”
“诶？会让你害怕吗？”
“开学第一天，你就一直盯着我看吧。”
“……”果然，古芩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抱歉，让你困扰了……”
“哈哈哈哈，但今天我发现叶甫夜同学，其实很有趣呢！”
“我吗？”
“是的，总感觉有些小心翼翼，但又会突然做很大胆的事情呢！”
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有趣。我这闷闷的性格，不知道多少人都觉得无趣。
“话说回来，我都回答了一个问题了”古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下册的了吗？”
还真是抓住不放啊。
我内心告诉我，这个时候不应该撒谎。但我理性却拒绝我如实回答。
不是有一种谎言，叫善意的谎言吗。谎言分有很多种哦，诈骗、信口雌黄、口是心无、我这个，应该是善意的谎言吧。
如果我现在撒谎，只是因为我不想古芩把我当成怪人，并不是想要伤害谁，那也无可厚非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帮一个朋友找的，他说他放在那里了。”
虽然是撒谎，但这次应该流利表达出来了！
诶？
但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光消失了，古芩眼中的光消失了。
“帮朋友？”
古芩不再歪头微笑，快步往前走着。突然回头看着我：
“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很震惊，就算我撒谎表现得不自然，也不至于马上发现我是骗人吧。但她的眼神很肯定，如果是察觉我说话语气飘忽，怀疑我撒谎的话，肯定不是这个眼神。
但她口气坚定，眼神似乎流露出对我的审判。
我还想逞强继续伪装：“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对你撒……”
“骗子！”
古芩扭头就走了。
撒谎的“谎”字我都没说完。
在被审判为骗子的一瞬间，我的魂飞走了。接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食堂的。我满脑子思考的都是从我推开扇形图书室那扇门一直到我被判定为骗子的这个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细节。
我并没有任何足以被定性为骗子的行为啊！
就算最后那句帮朋友找书的确是临时编造的谎言，但没人会马上发现我那是骗人吧。
难道古芩心目中，我是没有朋友的？
不可能吧！好歹我和同桌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吃饭。实在不行，我就说帮同桌找书，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而且古芩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吧！仅仅因为如此就定性我为骗子了吗？她肯定有我骗人的决定性证据吧！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是晋桐。
“小夜夜，我叫你呢！”
我走进食堂的时候，晋桐就已经远远的喊着“小夜夜，小夜夜”。但陷入复盘模式的我完全没有听到，于是晋桐直接跑过来拍我肩膀了。这才总算把我从思考中带回到现实。
“啊？不好意思……”
“你脸色怎么像吃了屎一样？”
“我觉得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
“晋桐，我看起来像诈骗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