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斗凤(1 / 2)

苏惠一惊,她距离皇后的位置并不远,目测也就三米不到的样子,她居然看不清皇后的长相,可这具身体的眼睛分明不是近视眼。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后的话……也容不得苏惠沉默,她定了定心神答道:“娘娘抬举臣妇了,臣妇粗鄙,怎敢与娘娘论交情。至于先夫,他一生为国尽忠,以收复河山为己任,不惜战死沙场,是陛下亲自下旨追封的一品开国郡公,臣妇若知道是哪起子小人背后妄议先夫,定要把官司打到御前,告他一个诬人之罪!”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诽谤这个罪名,但是她也不能由着皇后在那胡说八道,不管她的死鬼老公有什么功过,既然已经盖棺认定了,爵位也升了一级,那肯定是朝廷的典范,容不得旁人随意诬蔑,哪怕你是皇后。

陈玉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个贱妇!当年勾引陛下也就罢了,还把忠毅候也吃的死死的,戴了绿帽子都不甚在意,心甘情愿替陛下背黑锅,认下那个贱种!活该他早早去见了阎王爷!这个贱妇,口口声声忠毅候如何如何,她眼里哪有忠毅候半分,忠毅候戍边十几年,没见她跟过去伺候一天!横竖前世她病死的日子左不过就在眼前,她不欲横生枝节,若不然,她今日休想全须全尾的走出仁明殿,她就不信她堂堂大周皇后,还收拾不了这个贱妇!

“夫人多虑了,忠毅候是我大周忠烈,谁敢说他半句是非,若是被本宫知晓,也不饶他。本宫只是隐约记得隆庆六年那两株一人高的红珊瑚树被忠毅候送入京城,整个长安城都为之惊艳。后来这两株红珊瑚一株送进宫里,一株留给了夫人,今日见到夫人,才想起这些旧事……既然夫人不喜,不提也罢,原本宣夫人进宫,是想我们姐妹说点闲话,听闻你家庶子准备送去边关?”

陈玉娇忍不住说出这一番极其不得体的话来,一是她身在皇后这个位置上能让她耿耿于怀的事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而这件事绝对是是其中的一桩;二是她半生荣耀,生命的最后几年却不得不对人摇尾乞怜,名义上是这大周的太后,实际上就像那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各方玩弄于股掌之中,使她早已失了国母的气度,变成了她一向鄙视的尖酸刻薄、蝇营狗苟的无耻之人,哪怕重生回来,一时半会的,她还没完全重新适应高高在上的身份。

想当年那一对红珊瑚入京,谁都以为是忠毅候进献给帝后的大礼,她听说后特意挪走了西暖阁一向喜爱的粉彩蝠桃纹橄榄瓶为红珊瑚腾地方,谁知道只送了一株进宫,另一株被忠毅候私自扣下送给这个贱妇赏玩。皇帝自是不以为忤,还特意把那株红珊瑚放在寝宫,日日相对。

被人耻笑的也只有她这个皇后!她当时气的可是连砸了好几样摆件才解恨。既重生回来,她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可恨这贱妇牙尖嘴利的一点亏都不肯吃!袁澈小儿一身的反骨根源原来是在这里!

苏惠低下头,掩下眼中的不平。这就是一国之母的御下之道,对她一个臣妇,忠烈遗孀,不仅咄咄逼人,还斤斤计较,哪有国母的样子?她家侯爷都以身殉国了,她身为皇后居然还惦记着她家的物件!原本她听茱萸说过,再过月余是皇后的千秋节,她还准备亲自到库房挑一样好东西送给皇后当贺礼,今日一看,还是随便送一样就罢了。

荣禧堂西次间摆放的红珊瑚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被惊艳到,那可是前世只能在国家级博物馆看到的珍贵文物,话说回来,她家里的哪一件东西又不是文物。从前她以为这在侯府只是寻常,没想过它的出处,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她的死鬼老公不惜被皇后记恨也要送给她的礼物,她肯定要倍加珍惜了,又怎么会为了巴结皇后就拱手相让?她就不信,皇后还能吹皇帝的枕头风夺了她家的爵不成!

苏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才道:“回娘娘,那孩子不喜读书,唯有从军一途。”苏惠真是一个字都懒得和皇后多说,心里盘算着,下次哪怕是装病,她也不想进宫了。

陈玉娇为何对袁垠从军的事如此清楚,实在是因为袁垠后来在军中大放异彩,骁勇善战,逐渐掌握了燕州军,成了袁澈最大的倚仗。若没有袁垠这个后盾,袁澈也不敢打出“清君侧”的幌子,领着十万大军围了长安。袁家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老大明明是贱人生的贱种,却偏偏文韬武略,到最后,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他们母子说话;老二那个祸根,早早除去是为上策;老三领了燕州军,成了袁澈小儿的臂膀,最小的袁瑄也是钟灵毓秀,是诗画双绝的大才子。她怎么就生不出这样的好儿子!还好,老天开眼,她又回来了,重活一次,既然她的儿子平庸不堪,那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他铺就一条通天大道!

“难为夫人为一个庶子如此用心打算。”陈玉娇也想过劫杀袁垠,只是和袁垠一同离京的还有顾淳,她不得不顾虑。顾淳是自忠毅候之后的燕军领军大总管,身边跟随的亲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以一敌十的精锐,而且,一旦动了顾淳,牵涉的利益纠葛太多,此时此刻,在还没除掉袁澈以前,她万不可露出端倪。她也反复思量过,如果袁澈死了,袁垠就算成为名将,那也是大周的名将,而不是跟随袁澈造反的叛军。自己身为一国之母,若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将来怎能垂帘听政,成为执政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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