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树底下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做官(1 / 2)

一路上王朝辅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就随着仆人,绕过青砖道抵达厅堂,却见堂内一身锦衣华服的张鹤龄,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等待。

“小子拜见寿宁侯。”

进入大堂的王朝辅,二话不说上前就是躬身一礼。

怒火中烧的张鹤龄,也没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而是阴着张脸:“你这腌臜泼才好生大的胆子,敢辄来把我耍了去,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看到张鹤龄如此大火,王朝辅心中暗笑不止:“真要让你说动了那才叫有鬼。”

张鹤龄固然地位尊崇,但凡不是太过出格的事,只要他开口天下绝大多数官吏不会硬着头皮不卖面子。

然而唯独在联合反朱钟鈵这件事上,正常情况下山西官员是绝对不会选择和张鹤龄合作的。

朱钟鈵之所以在山西横行无忌,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明太祖的血脉,同时还有他努力结交山西大小官员的缘故。

然而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别说张鹤龄一个外地人不知道,即便是一直生活在山西的地人也鲜有人知。

若非有金手指提示,让王朝辅猜中了双方的关系,王朝辅也绝不会让张鹤龄去劝山西官员倒朱钟鈵。

只不过为了能够增加自己在张鹤龄心中的分量,以及为了扯虎皮做大旗唬住王氏。

当时在社学的时候,王朝辅没有选择全部交代,而是等到张鹤龄碰了一鼻子灰后,再主动来找他。

因此他还故意他对张鹤龄说,有什么事就来柳林庄找他。

见对方果然碰了一鼻子灰后,心中冷笑不止的王朝辅,当即装作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小人虫豸一般人物,如何敢戏耍国舅?不知何处有了误会,烦劳恁不吝相告,好教余死也死个明白了去。”

“还在狡辩。”

见王朝辅不老老实实认错的张鹤龄,当场怒喝一声:“我听你的去找那些个酸头巾,好言相劝,叵奈他每却说那朱钟鈵自革爵后,一直闭门思过,不曾听闻有什么罪状。

教我白白地空跑了一趟,丢尽了我寿宁侯府颜面,你还敢说不是戏耍余?”

素来贪财好货的张鹤龄,对政治的确不敏感,甚至脑子好像还有点不聪明,但不代表他是傻子。

朱钟鈵什么人他可以说非常清楚,就这么一个烂人,突然之间真的转性听从圣旨闭门思过?

若真是这样的人,那又怎么可能会被人举报?

可山西官员却众口一词,说朱钟鈵就是在王府老老实实,这岂非咄咄怪事?

猜出其中有问题,不代表就是有问题,要拿的出证据证明才有用,不然光凭一张嘴是难以服众的。

要是一两个人,张鹤龄还能用些手段逼其就范,可面对几十个官员,而且不乏二品、三品的封疆大吏,即便是皇帝也没办法如此大面积打击。

因此憋了一肚子火无法释放的张鹤龄,这就这才想起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治不了那些山西官员,还治不了一个黄毛小儿?

“这却是咄咄怪事,按道理说不应该这样呀,难不成其中有什么事情我漏掉了?”

静静地等待着张鹤龄说完的王朝辅,这才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还用你在这说?”

本就怒不可遏的张鹤龄因为王朝辅被王朝辅这马后炮的话说的就更火冒三丈:“都是你这贼厮,害我浪费这许多日子,如今罗禄他每已经结案,届时又教朱钟鈵那厮逃过一劫。”

“嗯?我想到怎样叫山西官员同意联名弹劾朱钟鈵了。”

得到金手指提示的王朝辅,知道此次朱钟鈵最终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可他还要利用张鹤龄,当然不会直接跟对方交底,而是忽做一副明悟之色

说完的王朝辅,又满脸为难道:“小人虽有了初步想法,叵奈今却俗事缠身,无法静下心来细想……”

“你这小子能有个甚么急事,且先把我的事办了,我自教你无难事。”

头脑简单,急于报仇的张鹤龄,一听到王朝辅又有新办法,顿时来了兴趣。

对于王朝辅的话,他根本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能有什么急事?

因此大包大揽拍着胸脯告诉王朝辅,只要帮他做好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他都能一碗兜。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话是这么说,然而王朝辅是根本不信一个以只进不出如貔貅的张鹤龄,在事后真的会帮他处理难题。

有道是:“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假如真的就这么相信张鹤龄的鬼话,此前对方说“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他”,王朝辅就把计划全盘托出了。

只是王朝辅却看出了那都不过是张鹤龄暂时的场面话而已,不然何至于连个信物、地址都不给,便说叫他去找?

这世间之事本就是如此,送上门的东西往往都会贬值。

只有等遇到了困难,再回首才知道弥足珍贵。

此刻的张鹤龄便是如此。

张鹤龄愈发急,王朝辅则愈发淡定。

当然表面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不然那可真就把张鹤龄得罪死了。

一番思量下,打好腹稿的王朝辅道:“寿宁侯有所不知,那宁化府的人今儿跑到小人的产业去一番打砸,将我聘的好多匠人们都打死了。

而太原豪族晓得小人开罪了宁化府,故而不少人也生出了别样心思,想要吞并我的产业。

余虽生养于王氏,可奈何出身卑贱,自生母仙去,余茕茕孑立于世间,没了这产业日后教我如何生存?

我连有几天日子好活都不知道了,又如何静的下心来,为恁筹谋预算做好这件事?”

“这等小事也算得是事?”

初次与王朝辅交谈之后,张鹤龄就已经调查过王朝辅,对于王朝辅的身世,以及王朝辅为何突然凑上身前替他出谋划策倒朱钟鈵是有个大概认知的。

不然的话今天他就会带着家丁、仆人,让王朝辅好好见识一下,他张鹤龄的恶名不是空口白牙来的。

有认知是有认识,可他是那个只喜欢白嫖,从来不知道什么礼尚往来,公平交易的寿宁侯。

只是事态发展到现在,不得不拿出一些东西,来与王朝辅交换了。

相比于眼前这点牺牲,他更愿看到朱钟鈵永不翻身。

只要把朱钟鈵钉死了,事后再来找回场子也是一样。

至于王朝辅说的话,他是不以为然的。

地方豪强?

那得看什么时候。

那得看是对谁而言。

两汉时期豪强不同,魏晋时期豪强又有不同,南北朝时期、隋唐时期豪强也不同。

明代豪强,那就更不必说了。

弱鸡中的弱鸡。

只能靠着投资子弟或者天资不错的读书人,期颐对方安稳踏进仕途,然后获取点回报率低的可怜的便利。

这般“豪强”,身为顶级豪门的张鹤龄自是不屑的摆了摆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珏交给王朝辅:“日后有人为难你,拿着这枚玉珏上门,管教你平安无事。”

“这如何使得?”见目的达到一半的王朝辅顺势接过玉珏,嘴上却说着使不得。

“区区小事不值一哂。”

张鹤龄也没介意,或者说是心大无所谓。可他到底也不是什么傻子,因此话锋又一转,强调:“但此事务必功成,不然除了皇上,谁也保不住你。”

这番警告之意满满的话,王朝辅可是没有丝毫怀疑真伪。

张鹤龄不仅贪而无智,且有着纨绔子弟睚眦必报的通病。

一旦王朝辅没有助他除掉朱钟鈵,那势必如其所言,除非弘治皇帝亲自下台作保,不然真的会有死无生。

“国舅救命之恩,小人虽肝脑涂地,也要为恁办好此事。”

掌握着核心秘密的王朝辅根本不慌,掷地有声的表忠心后,又冷静的对张鹤龄道:“小人也与朱钟鈵有嫌隙,他若逃得过王法审判,只怕不消恁动手,我也活不了。”

无论王朝辅想要怎么利用张鹤龄,可这句话全是肺腑之言,没有掺半点假。

时下的局面,是他和朱钟鈵二者,必有一人倒下,倘若朱钟鈵安然无恙,那么意味着他必死无疑。

接着又故作深思:“寿宁侯今日且去下帖子与山西都指挥佥事袁杲、左布政使陈清、按察使李琮、副使陈金等,明日在望水楼赴宴。”

“哦?”张鹤龄狐疑泛上心头:“宴请他每做甚么?”

“国舅爷莫不是忘了如那日在社学说的了?只有把事闹大了,皇上才不会轻易让这件事就此了断,而最佳人选就是山西的官员。”

从历史来看的话,这次朱钟鈵是倒定了,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费劲吧啦去劝山西官员弹劾朱钟鈵。

可那样的话速度太慢了,真要按照历史进程等着朱钟鈵倒下,只怕王朝辅在此之前就已经凉凉了。

为了自己能够突破局面,王朝辅只好选择加点“催生剂”,让这件案子更快了解。

这些王朝辅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至于面对张鹤龄,他还要卖些关子:“只是其中还有些细枝末节尚未理清,故而此刻不好说与恁听,想来明日便见分晓。”

“额……”

被王朝辅的话堵的,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张鹤龄,只能噎在当场。

久之,只好道:“也罢,我这就去安置。”

朱钟鈵给与张鹤龄的恨意实在过于深刻,以至于他如今根本不去在意王朝辅年龄,哪怕是急病乱投医也要试一试。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来自于自身。

相信这世间除了皇帝与皇后之外,没有人敢拿他来开刷。

“宴请之事关乎能否叫朱钟鈵一击毙命,因此让望水楼不要做本地菜了,还望国舅爷吩咐下边人知晓了去。。”

说山西菜上不得台面,这是晋人楚云飞认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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