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1 / 2）
九月初三，寅时末。
寒风朔朔吹过灯火通明的太原府，行人头戴斗笠，身穿厚袄，冒着飘飘洒洒的雪花，行色匆匆穿过空旷的街道，直逼科考场地——太原府学。
随着时间推移，府学门外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众人三五成群约在一起，一遍哈气搓手取暖，一边抬头望向八字墙上自己的考场座号。
“咚！”
“咚！”
“咚！”
擂鼓三通，衙差大声宣告：“弘治丁卯太原府科考开始，诸位考生按唱名而入。”
众考子问声顿时放弃多余动作，趋步逼向县衙门口，等待唱名。
“祁县考生赵霖琛，玄子五十七号入场。”
“文水考生赵季禹，天字三十号入场。”
“祁县考生林訾，天字十号入场。”
“祁县考生赵霖泽，地字五号入场。”
“清源考生吴霄，天字一号入场。”
“太原考生吴培葵，天字二号入场。”
“阳谷考生吴培旗，地字八号入场。”
“太原考生王朝辅，黄字四号入场。”
“……”
众人根据唱名，一个一个按循序解开衣裳，左手拿着笔砚，右手拿着鞋袜，往府学大门而进，随后依次立于甬道等待。
等到唱名完毕，所有考生都进入了府学后，则是进入下一个环节——检阅。
相比于手捧汤婆子，坐在充满热气的正堂，三五成群的谈论着此次科考热门人选。
而此刻立于寒风中，此刻不仅身无片遮，甚至连发梢、脚趾都被差役们一一检视，冻得浑身发抖斯文扫地的考生们，就显得悲催不少。
直到确保没有作弊可能，这才允许重新穿好衣衫，整理仪容进入正堂拜见拜见主考提学官——敖山，以及同考官山西巡抚——顾佐等人。
等到拜见完考官，考生这才按照自己的座位落席，正式准备应对科考。
科考虽是朝廷钦命科举桥头堡，但这么多年一直都只属于临时工作，朝廷只管派发任务，却不定其制度。
故而每遇科考之时，都是地方官员委派工吏在府学置办考场。
本就是重视度不够，又加上工吏贪墨严重，所以草草上马的场地，显得极其逼仄，庐顶不过是用包茅，四周也无围墙，任凭风吹雨打。
其座号也仅是以竹子相连，划分出好几个区域。
每个区域由十几个桌案相连，放上一个个的蒲团，就成了一个考座。
每个座位前后左右相距不过五六寸距离而已，考生落座之后，脚不得神，臂不得展，毫无腾挪转移之地。
不然一人稍有大动作，则牵扯前后左右数人，瞬间就会在考场引起骚动，打搅到其它考生。
这还亏得是冬季开考，若是炎夏之日开考，只怕此时场内早已弥漫着汗臭。
不过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既然想要凭借科举来跨越阶级，这种罪也是必受不可。
故而哪怕再怎么痛苦，在场考生也在咬牙坚持，心中也在不停给自己打气：“唐人孟郊说的对：‘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日放荡思无涯’只要他日考中进士，今天所受的一切苦难一切都值了。”
而端坐席位的王朝辅却满脸痛苦，退缩之意在内心油然而生：“日后还有乡试、会试，即便是一路通关，起码这种罪还得再受两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