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臣民安可窥圣意,神童被荐入京城14(1 / 2)

一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一两个月不敢有丝毫懈怠的王朝辅,直到知晓自己已被录取,这才敢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面,枕着高高的枕头安然入睡。

固然一个通过了科考,无法代表他彻底走出危局,但可以证明自己是有一定的利用空间。

王永亨之所以如此对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乐户子有辱门庭,其实还有前身在科举正道上庸庸碌碌。

作为耕读传家的王氏,读书不行则意味着毫无作用。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那无论怎么对待那都无所谓。

总不能留个废人白吃白喝,更何况他对于整个王氏家族而言,是一个无法公开的黑点?

可一但王永亨知道他以八岁之龄通过了科考,那自然会选择区别对待。

无论是汉唐门阀豪强,还是宋明小地主阶级,都需要的是一直有人出仕,一旦出现断层情况,那说什么都是虚的。

如今王氏虽然还有不少人出仕,可真正有前途的只有王琼一人。

其余的要么是举贡出身,要么是吏员出身,即便是运气再好,再如何擅长为官之道,撑死也就是一个四品官。

相比之下,以八岁之龄获得乡试资格的资质,只要没早死,后面不出意外的话是有可能触摸到官的门槛的。

如此一来,含金量自然也就展现了出来。

“郎君,老爷来了。”

考试完毕后,除了去看望张可勖向他报喜之外,一直闭门不出歇息了数日,终于把身体养好的王朝辅。

这一日起了个大早,一番锻炼便回房继续钻研制艺文章。

由于蜂窝煤的生意,伴随着天气寒冷,以及满满推广,购买的人逐渐的变多。

平时只需吩咐店铺掌柜做好售后就行,查看进出的钱账,把握好大局方向就行,其余的并不需要投入太大精力。

反而是作为立身之本的科举制艺,现在还是极为薄弱。

此次通过科考也只是踩着线过关,倘若因此松懈,那么眼前的一切未来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正在王朝辅绞尽脑汁,对着纸上题目进行破题时,却听得门外下人呼唤。

王朝辅搁笔怔了怔,想通了王永亨来悬瓮山别墅的原因后,应了一句:“这就来了吗?”

朱钟鈵一案已经结束,被赐贡酒一杯,宁化王爵位由朱奇㶏承袭,一切尘埃落定,无论是王氏还是自己的危机,都已经结束。

之所以没有在张鹤龄走之后立即发难,不外乎是猜不透张鹤龄与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勾连,以及还不知道自己的科考成绩。

但这么久,张鹤龄却并没有派人到悬瓮山来找自己,由此王永亨必然会反应过来,二人交情应该是不过尔尔罢了。

而自己在科考之后,也没有去王家大势宣扬自己高中,打脸王氏族人,反而出了考场后,一直躲在家里。

这种行为是与其在王永亨考核作诗时牙尖嘴利,与乡试放榜时锋芒毕露的作态是截然相反的。

自己一反常态的举止,在王永亨眼里无一不是在透露,考的并不理想,所以闭门思过。

如此一来,王永亨自然就动了心思。

毕竟煤矿在自己手上,如今不但没有败亡,且比之前的收益还要强。

这种金鸡蛋落在自己身上,王氏一脉的又怎会愿意?

想到此处的王朝辅俊眉一挑,亲哼一句:“哼,不知道这老逼登要是知道我考中了,又会换成什么嘴脸?是重金相赠?还是纳入族谱?”

相比于这些所谓的赠礼,王朝辅更想看到王永亨前倨而后恭的变脸情节。

想到这里,王朝辅连忙起身离开房间前往客厅。

此刻客厅内,早已落座的王永亨,悠哉悠哉着喝着用山泉水沏的茶,等待着王朝辅。

“静学公远道而来,余不曾亲迎,央及海涵则个。”

哪怕王朝辅对王永亨,可谓厌恶至极,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上前就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王永亨年龄以及与他的关系摆在那,即便双方都不想承认,可该有的礼貌万不能缺。

不然宣扬了出去,哪怕王永亨做的再错,从道德舆论上,王朝辅就会一败涂地。

世俗道德观向来都认为,下者必尊上者,上者向使有错,也绝非下者可以指摘,更遑论其它?

王朝辅本就属于弱势,要是再为了这点小便宜,从而导致自己犯了大错,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实非智者所为。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是不是热脸贴冷屁股,起码不能把话让别人说。

王永亨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王朝辅礼貌寒暄,他也没有失礼:“说这些作甚么,此番是我贸然前来,如何怪着你?”

二人虚情假意互相寒暄一番后,王朝辅也坐了下来,接着开门见山询问:“不知静学公今儿来这悬瓮山别墅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人事,只是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参加科考,想必是颇为劳累,今儿这才顺道来看看你有甚么需要。”

听到此话的王朝辅内心却是嗤之以鼻:“跟我搁这装什么慈祖呢?”

就凭对方身份,如果真是因为自己劳累,完全可以派遣一个有身份的人过来看看就行,哪里需要他亲自动身?

这一番鬼话,王朝辅是一个字都不信,可也没想过要去揭穿,反而还想照着对方的想的那样做,满脸愁容的回答:“哎,九日蜗居在囚笼里面,可谓受尽人间煎熬,却不想此番考的不尽人意,一想到三年之后还需受得这般罪来,小子便心生退意。”

消息透露了吗?

透露了。

符合事实吗?

只能说符合也不符合。

因为的确考的不尽人意。

从考试成绩而言,王朝辅能中与否实在两可之间的,又坏了主考官的事,没有名落孙山那都是承天之幸。

从排名来说,吊车尾差一点落榜的成绩,肯定是不符合王朝辅的心理预期,那可不就是不尽人意嘛。

至于说,三年之后再受罪,他指的是乡试考场的罪,可在王永亨将所有话连贯起来,便以为是落了榜。

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王永亨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翻脸,反而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朝辅呀,你知道此前把碳场给了你,本是想你有个产业,日后图个衣食无忧。

可近来族人们颇多抱怨,说我把悬瓮山别墅和碳场给了你,却不顾其它族人饱受冻馁。

你看,莫不如你先把矿场交还给我,老夫替你掌管着,你也好安心备战科举事宜不是?”

“却是小人教静学公难做了。”王朝辅欣然颔首,踌躇半天这才道:“公待小子素来不薄,我岂能让恁为难?

稍会儿我便搬出悬瓮山别墅,管教他人没得话说。

至于这碳场,我看还是算了,众所周知这碳场你早已送与朝辅,若要是交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恁出尔反尔?

陷长者与不义,此事小人却是做不出来。而且矿场生意如今只需按部就班便可,倒是费不了在下许些心神。”

话到这里王永亨就知道,考打苦情牌是拿不回矿场。

他可不相信,自己说的这么露骨,就差直接告诉王朝辅应该还矿山产业了,对方会听不出来。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王朝辅在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既然王朝辅入场不识时务,王永亨也就不在意是否撕破面皮了:“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悬瓮山今日你必须搬,矿场你也得交出来。

不要以为和寿宁侯有些关系,就以为自己能在这太原肆无忌惮,山高皇帝远知道吗?

别说寿宁侯如今不在太原,即便是在太原,我想要哪个人消失于世间,连官府也不过是简单过问一下罢了。

你不过是个贱婢子,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骑在我王氏头上?我与你好生商量你却不听,真真是叫做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

抛开王永亨吃相问题来看,对方说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

张鹤龄的庇护的确让他束手束脚,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但并不能意味着,王永亨就能一直坐视王朝辅狐假虎威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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