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破碎(1 / 2)

刚醒来时女人并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她遗忘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多了,她挠了挠脑袋,只见扯下来一大把头发。

“你醒了…”一旁的中年女人有些不知所措,但没等女人开口说话,她就急忙表示要去通知少爷。

似乎是尚未从睡梦的晕眩里缓过神来,有点不清楚对方是谁,以及她话语里的少爷为何。

“你是…”

“啊…姑娘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您家请的阿姨,专门照顾你的起居生活。”

女人挪着身子坐在床上,她感觉到小腹有一阵刺痛,同时看着自己的腹部的位置,隆起的有些令她害怕…

“啊!”

“姑娘!”阿姨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只瞅着女人掀开了被子,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我的肚子…”她似乎被吓的不轻,颤抖的手甚至不敢去抚摸那带着闪电花纹的腹部。“这些是什么!”

阿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这是妊娠纹,只要是怀孕了都很容易有的。”

怀孕…一时间女人陷入更深的恐惧…因为她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怀孕了…

正在她吞吞吐吐地诧异着自己怀孕的事实时,一个英俊壮硕的青年男子走进来。

“这是怎么了…”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又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阿姨。阿姨低着头表示可能是对方的疾病又犯了,男人让阿姨先出去,自己则来到女人身边。

虽然女人本能的抗拒着他坐在身边,但总觉得从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熟悉感。

“来,吃药。”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丸,抖了一颗在手上,随后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杯水。

女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正逐步变换成一种简单的信任,甚至有一些安全感。

将药喝下去后,女人问男人是谁。

“我吗,我叫沙荣。你不记得了我了吗,我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女孩的眼前仿佛短暂的卡顿、消失又重组…她脑海里出现一个尖锐的石头敲击模糊物品的画面,那清脆的破裂声同时敲碎了这个暂时充斥脑海的画面,“我是你的丈夫。”

一下子她好像想起来了,包括自己的过去,以及眼前的男人。女人猛的抱住这个叫做沙荣的男人,娇嗔地表示是自己的病让她没想起来一切。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沙荣把女人的手放到床边,自己则起身来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刻那张脸瞬间就被阳光浸润,只不过他似乎很畏惧阳光,赶紧甩手躲到一边。

“你前几天和你爸爸说了不要彩礼的事情吗?”

女孩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说过,沙荣满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财力和对她的爱已经不需要彩礼来表现,省去送彩礼这个步骤也算可以快点完成婚约过上普通生活。

她知道男人很忙,很多日子都被工作排满,很难挤出时间来安排很多事情,也正因为出于对男人的体谅,她才在前几天打了那个电话回家。

“我先出去一下。这个房子很大,为了肚里的孩子不要到处走动,我会让阿姨看着你,有什么是吩咐阿姨就行,不要有负担,该给的钱我不会少给她的。”

沙荣临走前还趴在女人的肚子上聆听了一下胎儿的心跳,而抚摸着男人的头发,在那替换了肚皮而抚摸着活物的感觉,一瞬间激发了女人的母爱。

只是在男人离开后,她总感觉空虚与孤寂,这偌大的房间虽然保护了她却又仿佛囚禁着她…

男人离开关上门口的声音,像极了她听到的尖锐石块砸碎模糊物体的声音,似乎在那一刻现实与幻想融合,但只是一瞬间她的视线又恢复正常。

女人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仿佛从一个囚牢里被救出来,又被塞进另一个囚牢里去。

她来到镜子前,看着那张憔悴的脸,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本子,她本不想写日记,只是她目前仍算是一个未毕业的汉语言文学研究生,除去动笔写字她现在找不到其他的消遣方式。

那个本子似乎不是新买的,她训着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那本子里有许多撕掉的痕迹,虽然她不清楚之前那里写了什么,总之她现在要写上去。

“早上起来短暂丢失记忆,就像是一个敏感的外星球玫瑰对未知事物都包含敌意,在丈夫的到来下我回忆起来一切。我来自一个农村家庭,父亲是一个石匠以及篆刻家,母亲则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这样的家庭要是放在网友恶毒的嘴下估计要被喷得体无完肤,但好在我很爱他们,我也很庆幸能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

我想到我从小就患有精神类疾病,也因此时常记不清自己刚刚在发病时做了什么,明明记忆应该是伴随时间呈线性发展的,而我的记忆却在时间长河的多处地方出现空洞,以至于不能连成一条线。

不过我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是全家最不正常的那一个,起码我顶着疾病压力在母亲的照顾下一路考到了硕士研究生。而我觉得最不正常的自然是我的父亲,他总是说自己小时候被外星人抓走过,然后整天除了工作外,就沉迷在学习物理里。”

女孩觉得不必要写那么多,因为她的生活倘若如今日这般永远为了保胎而无趣的话,将家底早早揭完,她的日记就没有文字可以记录了。

来到几乎有两个人宽,近乎有一面墙壁高的全身镜前,女孩梳着头发,嘴里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陆童、陆童、陆童…”

孩子生下来叫什么呢?她抚摸着肚子,仿佛之前的恐惧以及烟消云散,至于对她来说丑陋的妊娠纹,她觉得这是拥有幸福对她的考验。一个新生命的就在距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但又是那么遥远…她能感应到孩子的心跳,却得不到回应。

“我叫陆童,爸爸叫沙荣,孩子的话…”她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考虑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

她走出卧室,一旁的房间似乎是为新生孩子提前准备好的房间,她透过那半掩的门往里望去,看到了雪白的墙壁和窗帘,和她的卧室一样,印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洁白…仿佛…仿佛在天堂…

她摇摇头,其实觉得更像是…只是她想不起来了。

走廊只有这两个房间,尽头是一个公厕,一旁是下楼的楼梯。

来到一楼,映入眼帘是超大的客厅,由于开放式厨房的存在,加上餐厅未作隔断,整个一楼的地面通铺,同时与书房打通,整个一楼从视觉上就是一个超大的空间。而客厅里最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有近乎三米长的鱼缸,它摆在客厅的中央,就像是放置于东海的定海神针。

只不过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那难得一见的鱼缸,而是那鱼缸里铺满的碎石…那些碎石一头光滑圆润如握把般粗细,另一头则锋利无比,与她幻想中敲击模糊物体的石头几乎一致。像是一把划破时空的短剑,以至于陆童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之前那石头敲击模糊物体的画面。

她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一直到扫地的阿姨发现才将她从幻象里拉回现实。

“你知道吗姑娘,其实你现在已经是临产期了,但是少爷用了关系把你从医院接回来。”

陆童对于临产期没有任何概念,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她还是隐隐约约从过往的知识里联想到,临产期的孕妇不都是只能躺在病床上吗。

“是的,这不就是说明姑娘身体厉害吗。”

阿姨的一番恭维让陆童的心飘飘然,以至于她已经被赞美冲昏头脑,开始期待着孩子的未来。

那你生下来也一定是天生奇才呢。

陆童露出一抹微笑,只是她抬头看到鱼缸反射的倒影…那张脸的笑容是那么丑陋。

这里是如此的神圣庄严且肃穆,即便这里本该是无神论者们分享观点的地方。

午后的太阳就这样垂帘在建筑后方,露出的半个圆球就像是睡意朦胧的眼眸。

里面一大群西装革履的人正在里面的会议厅堂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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