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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放双唇翕张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子最终在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停下。
许枝虽然好奇,但最开始没问出口他的目的,索性保持缄默到底。
可等陆放带她走进这套装修精致的平层里,他还未主动告知,她还是没忍住: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陆放没回答,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在屋里绕了一圈,最后走向最尽头的露天阳台。
她始终观察着她的表情,哪怕最细微处也不放过。
更出格的事他们也做过,但此刻他的心跳却甚过以往任何一次。
他酝酿着开口:“这里的房型、采光都不错,小区的绿化管理也过关,各方面都还行,你觉得呢?”
听着他的口吻,许枝怔愣了会:“是还不错,但我应该买不起。”
陆放:“……”
“你在想什么?”
许枝“啊”了一声:“你的表情太正经了,我还以为你干回你的老本行……”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无厘头,说到后面,她的语气越来越弱。
陆放哑然。
他沉一息,终于无奈地抚上她的脸。
“枝枝,要不要和我一起换个地方生活?”
偌大的开放式露台顷刻间坠下雨点, 啪嗒啪嗒打在砖红的塑木地板上。
斟酌太久的话因为附加意义变得深重,现下说出来反而轻松。
尽管陆放没错过许枝脸上的恍惚。
他拉住她往里走:“先进屋。”
握住她的掌心灼热,许枝缓缓收回心神:“这是你的房子对吗?”
陆放从冰箱里拿出瓶水递给她, 颔首:“刚毕业为了方便, 但实际我并没有在这里住很久。”
他顿了顿,瞥她一眼:“装修比较匆忙, 如果不满意, 可以重新设计。”
省略了主语,那点迫切变得隐晦,一番话听着只剩松弛。
许枝并未察觉他目光之中隐约的试探。
先前得知陆放就是吱吱的老板, 她对他的财力有了大概认知。
知道他会有钱, 却不知道他这么有钱。
三百多平的江景平层,大四房设计,在顶层另带了个露台。
即便是几年前,用临南市区房价的均价来算, 这套房子怎么也不会低于千万。
算出这笔账,许枝心里不免暗自惊愕。
“刚毕业你就买得起房了。”她垂眸, 牵唇笑了笑:“我之前怎么会以为你沦落到要靠在后厨杀鱼谋生?”
“看我误会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傻?”
她的嗓音很轻,玩笑中裹挟了点自嘲。
陆放注视两秒, 向前靠近几步,径直将她掰向自己。
“抱歉, 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他重复了一遍当时在医院被拆穿后的解释,敛敛眼睑:“前段时间我们都太忙,时机总是不对。”
“那现在呢?”许枝任他扶住自己的肩膀, 安静抬头,视线和他在空中交汇:“现在, 是对的时机了吗?”
问完这句话,她倏尔反应过来,先前自己在医院楼下说出的那句“这也是你的自由”究竟有多违心。
领证之后,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这场利益交换的婚姻里,她要坚守住自己的一颗心。
可事实上呢?
她给自己定下的规则早已形同虚设,她不止一次无视那条安全线,不知不觉就踏出去。
见她出神,陆放微抬手掌,将她鬓前垂落的一绺碎发挽向耳后:“今天带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关于我的一切,职业、爱好、财产,你想了解的,我毫无保留。”
面前的男人看向她,深邃的眉眼微垂,轻描淡写的语气里似乎又蕴含深沉。
稍不留神,就要在此间沉溺进去。
许枝心跳不自觉加快,只觉撩过她耳垂的触感更像拨动在她的心弦之上。
试图和陆放这样的人在感情上博弈,本就如同摸黑走钢丝。
也许答应结婚的第一秒,就是她注定要为他失守的开始。
许枝闪躲着和他错开视线,小声叹了口气。
她自顾走到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既然这样的话,我想知道,你小腹的疤,是怎么来的呀?”
陆放脚步一顿。
“车祸。”
许枝:“然后呢?”
陆放:“……”
“下个问题。”
许枝撅了噘嘴,不满道:“这就是你的毫无保留?”
不远处的沙发下陷,陆放唇边溢出轻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大有意思,你可以先从别的问起。”
接连两次,他对这条疤背后的缘由都是回避态度。
许枝没坚持。
接下来的问题,陆放也不算失言,没有隐瞒都回答了她。
他天生一把好嗓子,声音不疾不徐,尤其在听他讲述他和池闻大学期间创业的经历时,娓娓的叙事感不禁将许枝代入到她并未亲眼所见、但仿佛又身临其境的一段恣肆岁月。
“你后来为什么放弃了这段事业,想起来回秋水镇开餐饮店呢?”她眼里先是有向往,后又闪过惋惜:“池闻回来,是不是也劝你回去?”
陆放淡声:“是。”
顿了顿又道:“但我还没想好。”
许枝不解:“为什么?你要回临南生活,不是为了工作吗?”
“归棹没有我,现在的运作也很好,池闻已经在京市成立了分公司。”
陆放凝望她,眸中有如晨雾:“回临南,更多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的话音止于此。
许枝对上他眼底的幽深,呼吸兀自慢了半拍,急急偏过头。
就好像不这么做,生怕他下一秒就一口气要把什么话说尽。
陆放静默片刻。
良久,他掀唇落拓一笑,修长的指节在大腿上规律地点了点:“除了这些——”
他顿了须臾,尾音带了点散漫,侧着身体向她靠近:“枝枝,你就没有别的想问吗?”
又是这股游刃有余的慵懒劲。
每每这种时候,许枝都招架不住,都快要形成条件反射般的紧张。
她忍不住哆嗦:“什……什么?”
不知是视线落差还是他有意为之,她总觉得陆放的目光游离在她的嘴唇的位置。
果不其然,陆放再度向她贴近,距离足够彼此的呼吸互相缠绕。
许枝蓦地捂住嘴。
“比如……我的恋爱经历。”见她反应激烈,陆放失笑一声,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再或者,‘待会聊’?”
仿若隐秘的心事被揭穿,许枝一双眼瞪圆,磕巴道:“什么、什么待会聊?”
陆放“啧”了声,半眯起眼,目光审视般在她面容上停留。
半晌,意味不明丢下一句:“虽然赖皮,但还是喝醉了好,至少很诚实。”
闻言,许枝顿时如临大敌:“什么意思?我喝醉到底干了什么了?”
她不是没喝过酒,大学寝室聚餐她和舍友都习惯小酌几杯。
虽然没到昨晚那种断片的程度,但所有人都夸她酒品好,哪怕醉了也不哭不闹。
所以她理直气壮:“你是不是胡说八道故意唬我?”
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像极了撤走猫罐头时苹果的反应。
陆放好整以暇,指尖抵着太阳穴,缓声道:“算了,也许只有带你重温一遍,你才能想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捻了捻指尖,余光漫不经心瞥她一瞬:“不急,我们有的是机会。”
听他煞有其事的口吻,许枝心里完全捉摸不透。
正在她一头雾水苦恼的时候,陆放收起了神色中淡淡的兴味,沉声开口:
“我没有谈过恋爱,如果之前的表现让你产生了我情史丰富的错觉,我很荣幸,就当是你对我把纸上谈兵得来的经验再付诸出色实践的夸奖。”
低醇质感的嗓音透着正色,又斯条慢理。
他停留几秒,平静道:“至于‘待会聊’,她是归棹和我共事多年的好友。”
听他主动解释,许枝略窘迫地低下头,嘟囔了句:“我又不想知道……”
陆放看她一眼,不置可否,继而补充一句:“你也认识。”
许枝怔了怔,指向自己:“我认识?谁啊?”
陆放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故意卖了个关子:“如果你接受池闻对你的邀请去归棹,我想,你和她很快就能见面。”
听他突然提起这茬,许枝只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