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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新洲市不断地发展,城市的扫黄扫黑蔓延到城中村,她的生意越来越难做,甚至还因此进了无数次局子。

  局子里的人对她这种“上有父母下有弟弟要供养”的说辞早就听腻了——几乎每个在扫黄结束后被抓回来的站街女都有这样一套说辞。

  重复的次数多了,张丽就干脆不说了,反正该拘留的还是会拘留,该罚款的还是会罚款。

  而在诺基亚推出历史舞台,智能手机开始普及的那一年,发廊因为经营不善,快倒闭了。

  发廊里的姑娘只剩下寥寥两三个,张丽还在艰难地维持生计。

  也就是在那一年,叶陶拿着给手持 DV 机,推开了发廊的大门。

  城中村没有跟上外面城市的发展。他们这些住在城中村的人像是住在了一枚小小的核桃里,信息闭塞,人也闭塞,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陶的到来,就像是一啷锤下来,打破了这枚核桃。

  她给张丽带来老家的消息,说清洲现在流行搞什么农家乐,很多当地人都开起了民宿、餐馆和特产店,能挣很多。

  张丽看叶陶谈吐不俗,是个读过书的,于是多了个心眼子,于是同意了她拍摄的要求,把她留在了店里。张丽向她了解外面世界的变化,她从叶陶这里学会了很多新词,什么旅游产业、商业区、供应链、产业园......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叶陶则从她这里拍到自己想要的素材,了解到她想了解的一切故事。

  她们各取所需。

  被困在破旧脏污发廊里的张丽,好像从叶陶身上看见了一丝丝的希望:脱离这个泥潭,不在男人之间卖笑,不靠取悦男人生存。

  那是种作为一个人,堂堂正正生活下去的希望。

  张丽是个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会去做的人。经过地痞流氓闹事之后,她的店一度被查封。张丽干脆就把店转让了出去,给店里剩余的姑娘一笔钱让她们另谋生路,而她准备回老家,看看能不能用手头上的钱盘一个铺子经营谋生。

  跟叶陶分别那天,两个女人站在大门紧闭的发廊前抽烟。

  张丽把卷曲的头发拉直了,脸上妆容洗干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素面朝天踏入发廊的姑娘——只是她自己清楚,自己眼角眉梢的风尘气是洗不掉的。

  叶陶问她:“以后打算结婚吗?”

  这些年下来,她的店里什么客人都见过:老实憨厚的,西装革履的,穿着校服的少年,还有半只脚入土的,结婚的没结婚的,什么年龄、什么阶级的男人都有。

  张丽闻言,摇摇头,“算了吧,这些年什么男人没见过?都那样,况且我干了这样的活儿,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不找了,打算自己就这样过着。”

  她问叶陶:“你呢?你学历好,工作挣得又多,应该很容易找到对象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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