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9(1 / 2)

   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不应该这般犀利,可她满脑子都是王道容今早执意让她披上的这件外袍,那胡人说的话,以及昨日他站在车马狼藉处若有所思的目光。

   “郎君是有意的?”她理智与情感被切分成两半,大脑一热,舌头不再受嘴巴的控制,近乎指控般地脱口而出。她一直有这样冲动鲁莽的毛病,不肯受任何委屈。

   是昨日发现了有人生还,今日才以她作饵?

   他是世家子,那件外袍简直再招摇打眼不过,而她竟然没有深思。

   少年定定看她一眼。

   他没有问她此言何意。

   他明白她的用意。

   他伸手牵起“她的”衣角,低着眉眼,缓缓拭去剑上的鲜血,擦得很慢也很仔细。

   “我若不诱他出现,你我俱亡。”

   “倘若我死在这里呢?”

   王道容终于擦干净鲜血,他松开手,口气很平静,双眼剔透如两丸玉珠:“不会。”

   断剑被拭去血污,秋霜之下倒映出凛冽的寒光。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神色坦然的少年,对这少年又多高看几分。他能活下来,肯定还是有几分本事在。

   两个人翻找了半天,只在血和泥巴里抠出来一点可怜巴巴的饼屑耖粉,想来是流民哄抢中践踏入泥。

   一指甲盖的东西当然不能吃,慕朝游几乎快绝望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与道旁珠颈斑鸠咕咕的叫声,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王道容看到这一点耖饼之后就干脆搁下手,去捡拾道旁散佚的书卷。

   慕朝游这边搓指叹息,王道容却已经扯下一块车布,打包了个小包裹,还捡起一支散落的竹笛。

   “郎君当真有雅兴。”慕朝游苦笑,她只找到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碗。

   “生又何欢,死又何哀。”王道容垂睫抚摸着手中竹笛,淡淡地给了她一个十分魏晋独有的丧比回答。

   话虽如此,他还是又捡起地上一柄豁口的长剑,一张残弓,几只乱箭。

   “你会打猎?”她看着他拾起弓箭,心跳忍不住加快几分。

   王道容调试着弓箭,道,“或可一试。”少年平静地拈弓搭箭,瞄准远处那只正在觅食的珠颈斑鸠,也就在这时慕朝游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浑然一边,黝黑的眼眸一转,目光陡然凌厉冷冽,如晨霜雪。

   箭矢离弦,破空而去,珠颈斑鸠一声未发,毙命于地。

   慕朝游主动承担起料理斑鸠的重任。她拎起斑鸠往前走出几步,王道容没动,他垂袖望着这一地狼藉,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明显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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