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佛道非吾道14(1 / 2)

不过短短几日,庆王府的腌臜事便传遍了整个澜京。各大茶馆、驿站、市集处,经常有人聚在一起议论。

“姑姑,这桩婚事是明明是太后逼父皇下旨赐婚的,她都不管,您为何要让自己受累呢?”二皇子魏齐准问道。

“楼北对外战事持续了近十年,又内乱不休,强盗横行,黎明百姓怨声载道已久,如今楼北是踏着众多天赋异禀的少男少女的尸骨才得这片刻喘息,无论是重赏苍穹骑还是大办新年,都是为了鼓励民生,激励百姓。作为亲王,庆王这般行事,无疑是打了天家的脸面。苏长沚诞下幼子后元气大伤昏迷不醒是从宁王府小女苏长沅口中传出来的,我听闻她自小便与苏长沚情感深厚,如今却抱病于宁王府中,日日夜夜大哭不止,为长姐哭诉,此事多半是真。”

“苏长沅?”魏齐准心想,想到了那日在庆王府遇到的那个举着沾满粪土的扫帚的女子。

大长公主继续道:“更何况,苏长沚素来是个端庄得体的,每次女眷们去拜访,都会提前在门口等候,离开时也会送她们上轿。如今庆王母亲拒绝待客,让一众女眷前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情况如何,一探便知,到时候庆王便难辞其咎。”

魏齐准点点头。

“另外,苏长沚毕竟是苏长泽长姐,而苏长泽又与太子殿下私交甚笃,相比一个小小的庆王,备受瞩目的会元当然更值得结交,这也是为了你以后的路好。”

“姑姑,您又来了,您知道阿准志不在此。”

“即便志不在此你也难以置身事外,我可没叫你出手,但你不能毫无防备。若太子殿下能好好登上皇位那便再好不过了,但若是出了意外…‘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你,应当明白吧?”

“是。”

庆王府门前,一众女眷被拦在外头。

“覃大娘子,您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们去看望苏大小姐?”

覃氏高高抬着下巴,道:“她近来时感疲惫,已经睡下了,你们别再打扰了,请回吧!”

“我们可是听见你把所有女眷都拒之门外了,如今距离苏小姐生产已过了数日,我们是特意约好在今日来探望苏小姐的。”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们别在这胡搅蛮缠!”覃氏怒道。

“哟,真是好的火气。”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开口道,那是脾气一向火爆的嘉宜郡主,“老夫人您这般阻挠,莫非是京中的传言都是真的?”

“传言?什么传言!你不要信口雌黄!那个妇人她好得很!”

“呵,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此等着长沚睡醒,之后便去探望她。”

覃氏火气上来了,喝道:“哪有主人家不待客,客人自己舔着脸上来的!我把话撂在这了,你们今日别想踏入庆王府!来人,谢客!”

侍卫们走了上来,拿起长枪逼退诸位女眷,覃氏也回府并将大门关上了。

苏长沅院子里,茯苓陪在昏睡不醒的苏长沚身边,握着她的手,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脸。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茯苓快步走出去,只见覃氏来势汹汹。

“大娘子,你这是何意?”

“呵,谁知道那个贱妇是不是装睡不醒,刘太医,你进去给她瞧瞧,哪怕扎针,也要把她给我扎醒!”

“谁敢!”茯苓怒道,“覃大娘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是敢伤小姐一根汗毛,我一定和你拼命!”

“你一个贱婢竟敢这么和我说话!来人,给我撕了她的嘴!”

一道苍老威严的妇人声响起:“覃大娘子还是收敛些吧,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您还嫌事闹得不够大吗?”

茯苓看到一个妇人从人群后走来,走到了她的身边,茯苓毕恭毕敬道:“芳姑姑。”

芳姑姑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曾服侍过三代太后,连着当今那一位。

芳姑姑道:“覃大娘子,请恕老身不请自来。”

“芳姑姑说笑了,我哪敢呢?”覃氏谄媚笑道。

芳姑姑依旧板着脸,道:“太后听闻华贞郡主抱病不醒,特命老身前来探望,刘太医,进去把脉吧,茯苓跟着,其余人,不得踏入房门半步。”

刘太医点点头,跟着茯苓进去把脉了。

半刻钟后,刘太医便出来了,拱手道:“华贞郡主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心脉受损,气血两虚,所以才昏迷不醒。我已写好药方交与茯苓姑娘,每周服用两次即可,最好能让她静养,至于何时能够醒来,只能看郡主自己的造化了。”

芳姑姑点点头,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再次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说完,芳姑姑转身看向阶下的覃氏,一步步走向她,在她身侧停下,斜睨着眼,拉着语调道:“覃大娘子,请吧。太后有话让老身传给你。”

覃大娘子浑身一抖,跟在芳姑姑后面出去了,这一方院子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一连十几日,苏长溪都日日夜夜的盯着庆王,看着他如何在外面花天酒地、与卖身女苟且。每次,她都释放出一缕隐蔽的真气侵入对方体内,所以尽管他感到不适,请了好几次太医,却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吾弟长泽亲启:

请恕我这段时间未给你寄信,这短时间发生了些事情,我也已将佛珠摘下。如今我已明了,佛道并非吾道,善恶因果就由它去吧,我并不后悔。尽管如此,我似乎触及到了我的‘本心’,更确切来说,我不愿见你的理由,我也许就快要明白了,不知为何,我突然不太想知道。因为那样的话,我似乎就会失去你。

——苏长溪。”

今晚,庆王再次到了秦楼楚馆与狐朋狗友买醉。苏长溪看到对方和一个红馆人拉扯着往厢房中去了,苏长溪看着夜空中的圆月,呢喃道:“吉时已到。”

说着,她伸直食指和中指,捏起手诀,没有再佩戴佛珠的左手抵在右手手腕上,引出了一缕真气,冷月色般的真气如同游蛇般穿过街道,溜入了对面的窗子中,穿过了寻欢作乐的人群,抵达了末尾的厢房中。

接着,苏长溪取下遮盖着双眼的布条,眼睛突然变亮,视野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真气的痕迹,而她方才放出的那一缕真气混在其中,根本难以察觉。

在楼北,修习真气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每每使用真气,都能留下可被同道中人或特殊道具追溯到的真气痕迹,再加上有许多浑然无绝的非修行者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真气,所以楼北几乎到处都是真气的痕迹。因此在大多时候,想要从真气遗留的痕迹中追寻到特定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但苏长溪还是选择谨慎行事,故选用了不断放出极不显眼的真气施加于庆王的方法,以免自己过于强大的真气久久不散,引人注目,被人发觉。

苏长溪盯着那寻欢作乐之地,很快,她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那个红馆人手足无措、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摔倒在地大喊道:“不好了!死人了!庆王……庆王死了!”

“他突然惨叫,然后说全身都很痛!鼻子耳朵都留了好多血!他跟鱼一样扑腾不停,然后……然后就暴毙了!”

一时间,腾欢楼乱作一团,而苏长溪已经重新绑好双眼,在餐桌上留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庆王的尸体被抬回了庆王府。

小厮胆战心惊道:“大……大娘子,太医说王爷、王爷是纵欲过度……”

小厮说话声越来越小,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你胡说!这,这怎么可能!”覃氏怒道,之后又哭了起来,大声哭喊起来:“儿啊……我的儿啊!”

皇宫大内,圣上将手中的殿试册书摔在桌上,怒道:“放肆!”紧接着站起身来扫落了桌上的所有东西道:“混账东西!”

“陛下息怒!”众太监及宫女纷纷跪下,匍匐在地。魏齐琛也一并跪下了。

“韦允初!”

“老奴在!”韦公公低着头爬上前来。

圣上提起笔在圣旨上边写边念:“天佑楼北驱逐敌寇,众军凯旋。振国安邦刻不容缓,海晏河清指日可待,文武百官克己复礼以身作则,黎明百姓兢兢业业努力营生。反观庆王,材朽行秽骄奢淫逸、伤风败俗轻薄无行,愧于“无咎”二字,为朕所不齿,着鞭尸一百,以猪食塞口,褫夺名号,按罪臣丧礼处置,庆王府上下不得举办葬礼,不得哭丧,不得宴请宾客,忤逆朕旨意者,打入天牢,流徙化外。”

清晨时分,公孙先生和阮玉接下苏长溪的委托,跟着苏长沅去到了庆王府,唤醒了苏长沚。

苏长沚被茯苓和苏长沅搀扶着走出房门,只见一众家仆都等在院子外。苏长沚没有化妆也没有洗面,脸色苍白,一派病容。

一个妾室干瞪着眼,不敢啼哭,她颤巍巍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昨夜王爷纵欲过度暴毙而亡,圣上大怒,派韦公公带人来给王爷鞭尸三百,还以猪食塞口,丢到乱葬岗去了,婆母她……婆母她之后便气绝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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