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中漫剑(1 / 2)
姓余的被贬往了北边。
北岚关距京都数千里,处昆仑以北、大漠边疆,乃是大漠入关重地,常年动乱。
光是都护,便有七百。
送走了小伶,按季氏嘱咐,岚拓来到湖心亭内一叙。
被侍女引进亭内,季氏正在织衣,琉石桌上,有热茶扑腾。岚拓入帘动作恭敬,只是疏远拜礼,却无称呼。
“岚拓到。”
季氏抬头望一眼,自讽笑:“你还是不愿唤我一声娘亲。”
岚拓不语,只是维持礼状。
季氏表情平淡,心却如手中线头一般,微微乱了纷絮。
“坐吧。”
岚拓坐下,季氏空出一只手,一指掀茶立杯,远远将壶中热茶引出,水线浮空流转,缓入岚拓杯中。
桌前水雾蓬勃,像是隔在母子间的壁障。
岚拓说:“余老并非有意。”
“有意或者无意,他都是伤了你。”
“这般做,您不怕失了府卫人心?”
季氏停下了手中的织线,倒是静静看着岚拓,笑言:“金宗百年立宗、千年立朝,从不是靠着厚道人心。”
岚拓再无言。
“对与不对不重要,有心与无心也罢,我该要让下人刻记心肺:金宗皇室,便是岚地高天。”
她抬眼望,又言:“拓儿。做王,可不能心软。”
岚拓想说一些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埋在心里。
“过来。”
坐近了些,季氏拿药替他处理瘀伤。
望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与眼中不时流露的心疼,正如一位寻常母亲关怀孩子般。岚拓心被触动,一时不忍心去看,如孩童般又觉得莫名委屈。
轻轻问:“父亲给我服下的那些药,您一直知道?”
“如果你能当面这般称呼他,或许厝宗也能破天荒笑一些。”
岚拓不语,只是等着她的答案。
“知道。”
“可……为什么?”
“厝宗身为岚地宗爷,做些什么无需任何人恻问,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如果他要……”
季氏微笑着制止他:“包括你。”
岚拓面如死水:“岚拓……明白。”
岚拓离开,未动一口热茶,亭外伴有阴云。
行之亭口,季氏唤了一声:“拓儿。”
他停下脚步,听得亭内季氏轻轻一句:“不必几多扰,不必几多忧。厝宗,永远是你父亲。”
踏出湖心亭已是黄昏,天外红霞满天,近处是阴云漫布。
尽管他不想这样形容,但他要“逃”离,自己所谓的家。距离这个计划,已经不剩多少时日了。
他不可能等到,那半年宗选。
大雨连下了两天,岚拓趁着养伤,又雨中练剑。
屋檐的姑娘晃荡双腿,打着雨伞恰着吃食。见岚拓疯魔般雨中练剑,一剑接着一剑,劈得水落珠连,脸色阴沉如阴云一般。
她终无聊大喊:“你又错了!”
漫着雨跳下墙,裙摆搭着伞叶旋转落地。
走到岚拓边,环手教训:“金宗之剑,势不在人、而在于剑本身。人心有喜怒哀乐,而剑就是剑,剑只是剑,断决生死之物。”
岚拓自顾舞剑,心不在此。
“你满心杂絮,弄得剑式七零八落、破绽百出,这样练剑不过是白费力气。”
被她弄得烦了,岚拓挥剑去砍她。
见他袭来,岚祁爰眉开眼笑,收伞为剑,在雨中与他对弈。
一男一女,一伞一剑。
岚祁爰的鎏青裙,随着她剑招飞旋,如在雨中起舞。
“截剑无力,不行。”
“点剑无速,不行。”
“守剑无……”
岚祁爰刚想批评,却发现岚拓压根没有守剑这一式。以伞为剑击出,直攻去他的咽喉,停一隙之间。
岚拓失神望天,神色不同以往嬉皮样。
岚祁爰有一刻甚至觉得,他有心寻死。
蹙眉:“你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