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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扒开露出半个躯体的棺木,敲碎棺材盖,霎时间,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眼前。

黑影久久端凝着那张脸,伸出手指,触碰上他的眉宇。

他的容颜没有半分老去的痕迹,依然是那么鲜活灵动,恍如初见的少年。

纵使死去,他的眉头也紧紧蹙着,似是做着一个可怖的噩梦。

黑影取出一支玉瓶,把里头的东西倒进他的嘴里。

苍白瘦削的人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黑影压抑着胸臆中满溢的喜悦热切,凑上去低声唤道:“魔后殿下。”

闻弦坐在棺材上,头顶上盘旋着几只灰鸦,没有热度的太阳打在他的身上,昭示着他重返阳间。

涣散的意识终于回到躯体里。

闻弦僵硬地转头,眼前这人他认得,七星府的掌门郭长阳。

“我睡了多久?”

“不多,十年。”

“十年啊……”

和冥狱中的四百年相比,的确不算多。

闻弦双手撑上棺木,挣扎着站起。

十年未曾活动的双腿肌肉萎缩,他没支撑住,又摔回原处。

郭长阳抱他出了棺材,放置到地上,动作轻柔。

闻弦冷眼打量着他。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既古怪又熟悉。

“你是郭长阳?”

“正是属下。”

闻弦咬紧后槽牙,扶着树干打算站起。

郭长阳:“魔后当心。”

闻弦不动声色推开他的手,郭长阳望着自己被拂开的胳膊,眸里涌上淡淡的失落。

“这些年,魔族的情形如何?”

“被仙界追杀,丧家之犬一般活着。”

郭长阳神情黯淡。

“当年我给你送信,要你在我复苏后挖我出去,没想到你果真守信。”

“魔尊已死,我等魔族自然以您马首是瞻。”

他猝不及防提起谢渊,闻弦的心脏狠狠一抽,痛楚瞬间蔓延至整个心房。

“谢渊……真的死了吗?”

那次围剿中他被洛淮洲所缚,没能亲眼目睹谢渊与洛淮洲交战的情形,洛淮洲功力提升不假,可他真的能杀死谢渊吗?

况且谢渊是原书的主角攻,他死后,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那么有没有可能,谢渊并没有死呢?

郭长阳头垂得更深。

“是真的。属下等查验过。”

“那他的尸首呢?”

郭长阳摇头:“属下并未找到魔尊的尸身。”

闻弦沉思瞬间:“我当初临死之前,央求洛……”

他一顿,跳过那个名字:“……修真界将我和谢渊葬到一处,结果却被扔到了乱葬岗。”

“世人常说魔族残暴无心,和仙界相比,魔族都可当得上一句仁善了。”

他又问郭长阳:“修真界的情形呢?”

“这十年间,修真界战乱频生,血流漂杵,整个仙界摇摇欲坠。”

“世人都在传说,青玉峰的宗主性情大变,更有甚者说他神经错乱,已经变成暴戾的疯子。”

闻弦顿时来了兴趣:“仔细讲讲。”

“自从您……死之后,洛淮洲便陷入癫狂的状态,以通魔之名清洗了数十个门派,紧接着又审判青玉峰弟子,欲找出通魔之人,林见微百般劝阻,竟被他砍下一条手臂……”

“他砍了林见微的手?!”

这下子连闻弦也坐不住了:“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闻弦立在原地沉思片刻,郭长阳斟酌着问:“魔后刚刚苏醒,何不回魔界修养几日,再做打算?”

“无妨,我都睡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闻弦伸了个懒腰,心不在焉道:“等替我师尊报完仇,再回魔界吧。”

郭长阳慌忙拦下他:“还望魔后三思!您身子尚未痊愈,贸然前往青玉峰,恐会……”

“没事,你刚才不都说了,现在的修真界就是一盘散沙,这时候正好是魔族崛起的机会。”

闻弦抱臂,打量着郭长阳。

“我记得,你从前是很讨厌我的。”

“怎么如今转了性子,居然关心起我来了。”

“魔后肩上担着整个魔族复兴的希望,属下自然担心您的安危。”

“以后别一口一个魔后的叫我,我跟谢渊还没成亲。”

郭长阳难以置信,睁大双眸:“可这是魔尊的吩咐。”

“他一个死人的话,分量能有我重?”

闻弦不耐烦道:“我才不会替那个死鬼守节,待日后我找了别人,你叫我魔后成什么道理?”

“你要找谁?!”

郭长阳惊愕之下,竟然忘了尊称。

闻弦玩味地瞧着他,郭长阳目光一缩,嗫嚅道:“魔尊尸骨未寒……”

“都死四百多年了,还尸骨未寒呢。”

闻弦讥讽一笑,转身就走,郭长阳疾步追赶,他一个小老头,脚程倒是很快,不一会儿便追上闻弦。

郭长阳所言无误,闻弦畅通无阻进入仙界,一路所见满目疮痍,往日鼎盛繁荣的仙界被魔瘴缭绕,在寂寂的夜空中孤冷独立。

闻弦一路前进,在青玉峰山口驻足。

好几个穿着不同门派服饰的修士朝青玉峰行进,闻弦叫住一人:“敢问道友,这里可是要举行什么盛会?”

“盛会?”那人冷嗤一声:“哪来的盛会,不过是又要砍脑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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