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零和游戏（1 / 2）

说是人声鼎沸，其实基地里面的声响大部分都是由在不同区域的组织内各小队的书记的播报声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的脚步声组成，李弃观察了一番，几乎见不到到互相交谈的人。

而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人都是相同的样子，尽管在细枝末节处存在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头发和服饰之类的不同，还有因为鬼同化自身而造成的身体改变而产生的差异，

而透过别人的相貌，李弃也大概能够得知自己这具身体的长相。

不通过照镜子就能得知自己的相貌，这在李弃看来还是有些诡异的。

除了人物以外，基地本身倒没有什么特色，只是空间很大，分区很多，毕竟要容纳四千多人。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去见0吗？”李弃扭头问向身旁的34。

“嗯。”34回应了一下，自从靠近基地以后，他的话就变得很少。

“不能先吃饭吗？我感觉肚子好饿，而且得不到营养补足的话，不但不利于伤势的痊愈，而且还会长不高……”李弃撇着嘴嘟囔了两句，他觉得这个0还真是山羊放了绵羊屁——洋气又骚气，才当了几天的领导啊，就让他给装起来了。

“你最好认真一点，你隐藏能力的事情似乎让他很生气。”34在旁边提醒李弃，此时34的动作已经从原本比较亲密的搀扶变成了如今只是轻微的扶持。

“这种事情大家都在做，你难道还不了解你自己吗？”李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每一个龙都聪颖、机敏、果断又多疑，不到结局便不会暴露出自己全部的底牌，作为一个少年来说已经算是蛮优秀的那一批存在了，可是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要求我们彻底转换思想和心态。组织不会告诉你这一个星期以来的伤亡是多少，也不会告诉你那些死亡的人体内的鬼去了哪里……他们的手段明显稚嫩，不是在设法避免，也不是在推迟，他们只是在掩盖金字塔型社会或早或晚的出现罢了。实话我很怀疑我们这群强大的人类怎么就愿意聚在一起，我想你需要知道的是，越是聚在一起的人类就越是弱小……”

34震惊地看向李弃，他如此正大光明地讲出大家讳莫如深的一切，34摇了摇后咬着牙轻声说道“但是他是明面上的领导人，若是规则不被遵守的话，那么这个组织就会显得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唉，不管了！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说过的话都会被谛听听到，你最好还记得违反组织规定的下场，你会被赶出基地，死在那漫长的黑夜里。”

“‘死在那漫长的黑夜里’，这句话还蛮有个那什么味道的，不过没关系，其实大家都明白目前是个什么状况，我只是趁着这几天比你们多读了点书，所以才能总结然后表达出来。总之，我们都意识到了，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火花，便能引爆我们这个混乱的体系了，所以你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吗，34？”

34愣了一下，然后回应“读书吗？”

李弃艰难地抬起胳膊，慢慢伸到34身前。

“干嘛？我说对了，要和我击掌？”34疑惑。

“不，我只是被气得想给你两拳。”

从基地大厅到0的办公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剩下的路程李弃和34便没有过多的交谈。

34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李弃则是在记忆中搜索关于基地和0的信息。

一组组画面开始浮现，由于李弃的原身33加入组织太晚太晚，所以几乎没有和0单独接触的机会出现。

组织名称共进派，人数大概四千多人，排列序号采用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但并非传统的六十一甲子，因为只是用来计数，所以天干与地支一一对应，每个组合又从1数到34，比如李弃的前身就是壬寅-33，34则是壬寅-34，序号的大小并不表示实力的强弱，不过甲子作为第一序列的人貌似更强一点。

这意味着按理说每个序列对应的序号都有120个龙存在，不过0号是例外，他的序号没有序列，他是唯一，他也是目前组织的领袖。

组织内的规定并不多，其中最重要的几点：1、组织内严禁互称序列号以外的名字；2、要如实上报自身的能力；3、警报响起以后，成员（除身兼特殊任务的人以外）不能离开基地。

看上去有些奇怪，不过给出的解释听上去也还算合理，第一条是方便有序管理，第二条是有利于科学分配小组去执行任务，让组织的实力最大化，第三条则是因为，夜晚的城市很危险。

至少大部分成员都没有异议。

而0找自己见面的原因或许也如34说的那样，因为自己隐藏了能力。

李弃感受着自己右眼，它每时每刻都在传来刺痛、肿胀、冰冷感，自己上报的右眼能力只包括超强的远视距离和动态视力这些辅助战斗能力，而隐藏了的能力却有些复杂，甚至就连原身都没能完全了解。

李弃也找好了借口，可能是最近伙食比较好，鬼也发育了，觉醒了新的能力，或者是自己读书读多了，挖掘出了鬼的新能力，来不及上报，这谁也说不准，对吧？

过了许久，二人还是来到了0的办公室，“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34开口说道。

“嗯。”李弃一边打开了门一边回应道。

打开大门，进去以后，李弃先打量了一下0的办公室，可以说很精致奢华，也无法避免地具有他们这个年纪一朝得道以后显现出来的土里土气。

“总之就是很没有内涵。”李弃不免在心里鄙夷了一番，不过想到基地都是出自于甲子-6阁道的能力拼接而成的，于是对阁道也有了些了解。

0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序列壬寅-33在观察着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要去打断他的意思，只是等待他回过神来并且注视自己的眼睛的时候，才开口说道“你醒来了，壬寅-33，运气真的不错。”

0带着满脸的笑容，语气温柔，情感亲切，同为龙的人或许很难想象拥有相同人格的自己会露出这副姿态。

“这个城市的夜晚，可怕到无法形容。”在语义转折处，表情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他的话音轻微颤抖，彷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随后他接着说道“不过你不要怪我们，你应该知道，这具身体里没有包含医学的知识，组织里也没有与治愈相关的鬼存在，这些鬼玩意儿天生就是为了终结生命，而不是延续生命存在，而且你伤得太重了，我们只好等你死了以后，再去回收你体内的鬼。”

最后以一个涵盖“惭愧、不舍”等情绪的表情完美收尾。

看着眼前这位穿着一身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纯白制服的骚包0号，李弃想到自己先入为主地就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弃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尬下演技的。

“哎理解理解，我知道你的难处的，老大。”李弃像苍蝇般搓着自己的手掌，他脸上洋溢着类似菊花开放的笑容。

听到李弃这么没节操的话和那猥琐的姿态，0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彷佛不知道说什么一样而匆忙应付了一句“额，哈哈哈，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那，老大，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吃饭了？”李弃说。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的右眼的，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因为你貌似最近才发现你右眼其实蕴含着其他的特殊能力，而我早就根据龙派的成员——龙眼，推断出你可能也具有类似的额外能力，却因为组织事务繁忙而没有时间告诉你，导致你只能在生死之际才能自行觉醒。这是我的失职，对不起，壬寅-33，请你原谅我。”

话毕，0利落地起身，然后面对李弃鞠了一躬。

“老大，不可以！”李弃蹭蹭蹭地走到了0的身边，“不可以呀！”

“壬寅-33，我需要你原谅我。”0语气坚定。

李弃直接坐在地上，抱着0的腿说道“老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戴帽子啃猪比，看不住眉眼高低，对自己的鬼的能力没有一个全面的认知。而且，貌似真如你说的那样，只有到了生死之际我才能发现新的能力。”

说着说着，李弃就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一边喊叫着，一边捏住0的裤腿偷偷擤了下鼻涕，李弃自认为没被发现，因为他觉得他吵闹的声音恰好掩盖了擤鼻涕的声音。

办公室内的嘈杂声引起了骚动，有人闯了进来。

李弃停下了动作，他盯着闯进来的人，那个人用绷带缠绕着嘴巴、下颌和脖子，尽管很隐秘，但是李弃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绷带下蠕动。

在左手和小臂处也同样缠绕着绷带，并且手里攥着一根棒状物，棒子一头浑圆缠绕着金色的纹路，而一头却很尖锐，就像断裂的木柴。

棒子浑身漆黑，有鲜血在棒身流淌，血迹上又缠绕着头发，沾染着羽毛和泥土等污秽物质，持续不断散发出阴冷和厚重的气息，看上去质量极大，仿佛要压塌空间。

透过他，李弃看见34背着右手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凝重。

不过当大家看到李弃坐在地上抱着别人腿这很没节操的举动时，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关键时刻，0站了出来，“甲子-1，这里并没有紧急情况，你先出去吧。”

甲子-1什么话也没说，他手中的棒子逐渐变成一块儿极小极小的铁锈渣，用肉眼都难以看到，然后转身离去。

34也将背住的右手放下，当他想离开时，却被0叫住“壬寅-34，你也进来吧。”

34进入办公室，把门关上以后，0对李弃说道“你先起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不嘛不嘛，老大，你不原谅你自己，我就不起来。”

“好！……我原谅……我自己了。”

李弃能感觉到0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等站起身来后，还能看到0额头上那不断跳动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