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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你看她手边的碟,是她偷吃了你的贡品!”

   听到贡品两个字,沈玉娇眼皮一跳,吓跑了的魂儿也回来大半。

   惊慌不安地扫过帘外那群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山匪,再看眼前这个与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山匪头子,她抱紧怀中破旧的襁褓,脑中飞快思考着该怎么办。

   是以命相搏,宁死不屈,还是能屈能伸,朝这些山匪磕头求饶?

   不等她做出决定,一只修长大手朝她伸了过来。

   沈玉娇脸色霎时一变,失声喊道:“别…别碰我!”

   可山匪怎么会听她的话,那山匪头子就跟拎小鸡崽儿似的,揪着她的衣领,轻而易举将她从神龛下提溜出来。

   离了桌底,庙里燃着蜡烛,四周都被照得明亮。

   沈玉娇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头发蓬乱,破衣烂衫,一张脸脏兮兮地看不出本来面目,唯有一双莹润的水眸,明澈灵动,此时满是慌乱怯意,警惕地打量着围上来的山匪们。

   怀中的婴孩也感知到危险般,哇哇直哭,孩子打从出生就没吃饱过,哭声也猫儿似的孱弱。

   听得这细弱哭声,沈玉娇心里发酸,知晓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顾上任何尊严体面了。

   她仰起一张灰扑扑的脸,含泪的目光扫过那些匪徒,最后落在为首那个格外年轻的山匪头子身上,嗓音沙哑地求饶:“这位大老爷,我是北地逃荒来的流民,家里遭了大水,房子没了,家里人也死光了,就剩我和我可怜的娃儿一路逃到这……我初来贵宝地,不懂规矩,更不知这土地庙是您的地盘,这些贡品是您摆的……”

   说到这,她喉头微哽。

   本是想卖惨求饶,可说着说着,回想起这一路上的艰辛苦难,心头也抑制不住地涌起一阵酸涩委屈,泪水盈满眼眶,语气愈发哀戚:“我真的不是成心偷吃您的贡品,实在是好些日都没吃东西,饿到不行了。大老爷,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这一回吧,我日后再也不敢了……”

   女子的声线轻柔,带着细细哭腔,直听得人心头都泛酸。

   再看她这副瘦骨嶙峋、脏污不堪的狼狈模样,怀中那小婴儿更是孱弱得连哭都没气,庙里一干汉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自家老大。

   却见年轻的山匪头子双手抱臂,懒洋洋斜倚着神龛,暖黄烛火笼着他俊秀的脸庞,那纤长浓黑的眼睫也在眼睑投下一片淡淡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倒是那薄薄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无端有几分闲来看戏的散漫不羁。

   见他不说话,而那小妇人和孩子哭得实在可怜,胖山猫忍不住出声提醒:“老大,您看这?”

   山匪头子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再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妇人,懒声开了口:“行了,别哭了。”

   地上的沈玉娇怔了一怔,再次抬眼,便见那身形高大的男人直起身,一双桃花眼眯起,定定望向自己,锐利目光如有实质般,寸寸在脸上逡巡般。她心头不禁揪紧,噙泪乌眸也惊慌睁着,闪烁不定。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是在想着怎么杀人灭口么。

   是了,她撞破了他们分赃,他肯定要杀人灭口的!

   思及此处,沈玉娇脸色发白,只觉自己仿若刑场上等待判官下令的犯人,生与死就等这男人一句话。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那居高临下的男人总算开了口,却不是对她说,而是朝身旁那个胖男人:“水囊里可还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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