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楼月(1 / 2)

  到棺门巷这些年,莫望只给秦楼月一个人留过这个方法,这也是她头一回用上。破包袱里只有一封信,约摸是怕放在路边被人拆开看了才包起来的,信中短短一句话,约莫望拂晓时分到春深处一见。

  花魁约鬼,这样的热闹不管是人是鬼都见得少,任平生死皮赖脸地要跟着,莫望只好带着个拖油瓶一路同去。拂晓时分的春深处仍然灯火通明,只不过该醉的已然大醉,该睡的已在梦中,就连忙着数钱的万妈妈也拨累了算盘,更衣卸妆躺下了。师徒二人大摇大摆地从后院穿过,经过任平生当初偷东西吃的厨房,经过几个打着呵欠收拾宴厅的下人,便顺顺当当进了前院主楼。

  秦楼月给莫望留了门,她今日托病没有接客,亏得她这颗摇钱树树大根深,才没让万妈妈多说什么。见进门的除了莫望还有她新收的那个男徒弟,秦楼月只微微顿了一瞬,便关上门直直开口道:“莫姐姐,我有孕了,你可能帮我离开春深处?”

  第11章 秦楼月

  自古风尘多情痴,这话任平生一向是不怎么信的。

  他虽然没怎么混过烟花柳巷,但同为穷苦人,谁不知道那里的姑娘都是怎么来的?别人看穿得花团锦簇,进出有婢仆环伺,可挣的钱留不下,受的欺辱病痛也远不是外人可以想见。是以明明是吃得饱穿得暖的“好日子”,能真把女人卖进去的穷人家,那也算是心肠够狠了——比如任平生的爹。

  那里头的姑娘,要么被爹娘发卖早对人情没了感觉,要么是逃无可逃的罪奴,不论哪一种处境,都很难想象她们还会有什么“痴情”的功夫,在寻花问柳的恩客里做什么心心相印的白日梦。真有那些“情痴”的,最多也不过是想法子出了这地界罢了,但就连这样的法子也少有成功的,毕竟,人都有钱上青楼鬼混了,谁家还能少了妾不成。

  秦楼月更不消说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换得十分纯熟,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这种地方留情的蠢丫头。可如今檀口一张,说的竟是那话本子里痴情风尘的词句,任平生吃惊不小,莫望更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双长眼都瞪圆了:“秦楼月!你疯了?”

  秦楼月摇摇头,按着莫望重新坐下,那张随时可生出万般妩媚的脸上,此时半点柔情也无,只仿佛有两簇火光燃在眼睛里。

  “我不是要寻去什么良人,”她堵住莫望的话,“这孩子是谁的我都不知道,你莫以为我是被那些酒色之徒迷了心窍。”

  莫望勉强舒了半口气,还剩半口仍然堵在那里:“你怎会有身孕?”

  春深处这种地方,忌讳生育更甚于年老色衰。上年纪的女子只要有风韵情致,总能遇上些尝鲜的客人,可生育却是万万不能。一来,此事极损容颜躯体,还有十月耽搁,没有哪个老鸨能甘心吃这个亏;二来,姑娘们早都没了自由身,生下来的孩子也得落贱籍,无论是丢出去还是关在楼里悄悄养,都是大麻烦。

  楼里自有许多避孕的法子,秦楼月也向来小心,可她在此地风光多年,得罪的人要数起来也不少,一时还真不知道是哪处被人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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