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痴女娘(1 / 2)

  任平生有些无语,他本就是按之前办差的惯性先去看看尸体,那位东家自然是要去盯的,可被莫望噼里啪啦的一顿脾气带歪了脑筋,一时竟没想起来。

  只好顺水推舟,就把这当成便宜师父给指的明路,收拾收拾去找春深处的东家。

  那人也姓罗,好似是叫罗图。不过顾相城里罗姓太多,任平生打听了一下才搞清楚,这人祖上只是下半城卖菜的,后来有个后生念出书来,在上半城做了师爷。几代经营至今,功名虽然早就没了,但与官府的关系一直处得极好,硬说与罗县令、罗员外这等钱权大户都是同族。因着他常孝敬,人家也不揭穿,来来往往的,看着真如同亲戚一般。

  也就是这样八面玲珑,才在下半城开得起春深处这等销金窟。传到罗图手上时,他们家人已经很少出面经营了,镇日只盘在上半城的大宅子里,也自诩世家大户,办诗会花宴,邀豪客清流。私底下如何不知道,反正主人家大方,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提这家人就是个开青楼的。

  虽给罗图做了那么久的掌柜,万家春的年纪其实还真不算大。三四十岁的妇人,要在平常人家,祖母都当得了,可进了春深处,她哪里会有子孙,不曾生育过,看起来还要更年轻些。

  万家春平日住在春深处前后院交界处,毕竟是鸨母,独占一座小院。只是人一死,罗图就叫把屋子清了,还能用的好东西搬到客房去,反正也不会有恩客知道那是死人用过的。只剩下一些懒得搬动的床铺箱柜,清了细软,留给下一任掌柜继续使。

  罗图这几日忙着找人,倒也没离开春深处,但他断不会住这屋子,反而点了新花魁——就是那个给秦楼月下过药的,才挂牌没一年的小姑娘,日日住在她房中。

  春深处不少人笑话,别看罗图是东家,其实在家里做不得主,也就能趁着这会儿办公事的机会,来楼里过过瘾。

  这倒是解了疑惑,莫望不屑道:“怪不得贪死人的银子呢,原来是个没有私房的耙耳朵。”

  任平生想了想,跟莫望讨论:“万妈妈没成家,也不曾听过她有亲戚,收尸都没见人来,她那么着急那些银子,能留给谁呢?”

  莫望也纳着闷。能让一个上了路的女鬼重返阳间,也不知这是多大的执念,那银子必定是有安排的,却被罗图贪下了。

  既然找不到万家春的亲人,也只能围着罗图打转。这回不用莫望说,任平生已能自己看出来,他收起来的那钱箱子,明显带着鬼气,想是万家春已经回来过,想拿走,可惜道行不够的新鬼,很难挪动凡尘之物。

  莫望又看一眼正躺在床上,搂着花魁睡午觉的罗图,啧一声:“万家春倒是个有趣的人,真是满心满眼只有银子。要是我,都做怨鬼了,就算拿不走银子,还吓不死抢了我银子的活人么?”

  任平生却有些感慨:“万妈妈虽是个鸨母,其实也有几分善心的。”

  莫望看他一眼,任平生直白道:“有一年冬天,我差点冻死了,路过春深处门口,万妈妈叫人给我舀了一碗热稀饭。”

  虽然她是满眼嫌弃地喊人端来的,还掩着鼻子,生怕被小乞丐熏到,吩咐完了就回去了。

  那年任平生十二岁,就是那一年的秋天,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入冬之后,每天都觉得报应快到了,马上就要冻死了,结果却领了一碗热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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