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家主(1 / 2)

冬日的某天清晨,金黄色的太阳像往常一样从遥远的海平面上升起,它绽放出来的万丈光芒,将漂浮着几缕白云的浅蓝色天空,以及被阵阵海风吹皱的暗蓝色水面,晕染成火红而炽烈的一片。温暖而明亮的光啊,她透过薄薄的云纱,掠过清冽的山涧,穿过嶙峋的枝桠,只消眨眼一瞬,便将静静地落在山腰处的神里屋敷一点一点地照亮。

不久之前,这里举办过一场简朴的葬礼,那些日子从人心底里蔓延流淌而出的无尽悲伤,至今仍夹杂在纯洁白菊花簇的清香中,在干燥寒冷的空气中残存飘荡,挥之不去。有人说,神里家在稻妻举足轻重的时代,该随这场凄凉的葬礼一同落幕了,他们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但是呢,你若仔细观察的话,继续生活在这座美丽屋敷的人们,他们每日醒来的坚毅面庞,依旧会去寻找黎明初升的太阳,沐浴在那令人感到舒适豁达的温暖光辉中,憔悴的心便会增长几分斗志和希望;如果那日看不见太阳,他,便是所有人心目中足以能够带来光明与温暖的信仰。

“托马,人到齐了么?”

“家主大人,都到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他们在侧馆暂歇。”

“好。通知下去,所有人即刻在本部议事阁入座,我要一次性把话都讲清楚。”

“是!”

身着一袭白衣的俊秀少年,眉间有风云,眼里含天地,举手投足干练而不失优雅。命令传达下去后,他将手中握着的竹笔搁置在案上,随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单一只左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从容的步子,往社奉行本部深处的议事阁走去。未过多时,他迈步进入了阁中。这间古朴典雅的屋室并不算宽敞,采光倒还不错,在这上午时分,有一半的空间亮堂了起来,另一半则依旧沉寂在阴暗当中。一眼扫过去,正中央紫檀木长桌的两侧,众人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处坐下,他们闻声至见人来,逐渐停止了彼此间嘈杂的交谈。紧接着,在一旁等候的托马顺势将木门关上,回到那位年轻的家主大人的身旁站定。

“恕晚辈冒昧,清早便通知诸位前辈来此议事。呵,不过,看到大家皆应邀前来,我很高兴。”

走到长桌一端主座位置处入座的白衣少年,两臂自然地放在椅子的雕花扶手上,他目光和善而又威严十足,用一种既轻松又沉稳的口吻打破了屋阁里的安静。

“少主人传话,我们自然是片刻不敢耽搁,立马就赶了过来啊。”

“少主人?”他循声将视线移至那人身上,眉头微皱,语气转而变得冷酷严肃,“自从那日我的父亲最后一次召集诸位留下最终遗言时起,这间屋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少主人,只有接替神里家老家主上任的新一代家主,希望各位能将这句话牢记于心。如果还是有人不能记下,那么,晚辈只能认为,他在藐视我的父亲,轻视我的存在,无视代表稻妻社奉行的神里家的地位和尊严。”

听罢,那人尴尬而谦卑地低下了头,未敢肆意再语。

“是,家主大人!”

“承蒙抬爱,实表感激。那不妨直接进入正题吧,今日我召集诸位来此,是想打开天窗说亮话,为了让神里家管理下的社奉行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继续为稻妻的繁荣和谐贡献力量,我必须同各位知根见底、约法三章。托马,上酒。”

“是!”

一会儿工夫,摆放在众人席位前的空杯中都斟满了温热的清酒。

“第一,如果有不愿留在神里家者,今日便可辞去职务,从此一刀两断,决不为难;第二,愿意继续留下者,仍可接管之前的职务,一切大小事务必须随时上报与我知晓,不可怠慢;第三,无论是选择离开神里家或是留下,日后若生出不利于神里家以及社奉行之事,被我察觉出端倪,必定依法惩治,绝不轻饶!论手段我可有的是,若真到那时可别怨晚辈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好,未有异议的话,便请诸位端起面前的酒杯。”

众人或赏识少年的魄力,或敬畏其威严,纷纷端起杯盏。少年用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在席间扫视了一圈,随后亦优雅地举起酒杯,同时缓缓开口说道:

“我的父亲临终之前,说了很多追悔莫及的话,其中便包括没想到会如此仓促地将这个家交到我的手上。他没有想到,老实说,我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可是,除了留下和已故的母亲大人葬在一起这个唯一的遗愿以外,他特意叮嘱我们不要把葬礼办得铺张浪费,只要像普通人家一样有个基本的仪式就可以了。我知道,他对自己犯下的过错、对这个家心存愧疚,我还知道,他并不希望看到自己接手的神里家,就此从稻妻的历史舞台上退场隐没——他始终相信我能够做到,我也相信自己,我说过会让神里家的荣光再度振兴,它便会振兴起来,我说到做到。我希望在座选择继续支持神里家、支持社奉行、支持将军大人的前辈,能够将这句话也牢牢地记在心里。”

“是,家主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为了神里家,为了社奉行,为了将军大人和美丽的稻妻,请满饮此杯!”

“为了神里家,为了社奉行,为了将军大人和美丽的稻妻!”

宴饮议事结束过后,托马在白衣少年的示意下打开了阁门,众人便陆陆续续地起身辞别走出屋室。这时,少年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唤住其中一位较为年迈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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