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I/情话46(1 / 2)

诸伏景光停好车, 追着降谷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金发青年站在走廊拐角处,停留了很久, 迟迟没有向前踏出一步,窗外的阳光照不到这里,他微低着头,神色表情掩藏在阴影中,诸伏景光看不真切, 却又同时看到了他的“逃避”。

zero向来是一往直前的, 没有什么能成为他的障碍, 现在却在逃避看到绵星的现状……

忽然有种巨大的悲伤袭击了诸伏景光的心脏。

他和zero已经接到了上面的指令,要为之后的潜伏卧底做准备。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卧底任务, 去哪儿卧底,但近一年他们要做的就是,慢慢减少与身边家人朋友的联系, 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以一种合理而缓慢的方式“消失”在大家眼前。

所以他们一直都克制着不去联系同期们, 班长和松田他们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平日没有必要也不会联系他们。

但就在今天,他和zero前后脚接到了松田的信息, 看完讯息内容后, 他和zero有近一分钟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绵星在hagi的拆弹现场遭遇爆炸,重伤昏迷,如今在警察医院抢救?

绵星怎么会去拆弹现场?萩原又是什么情况?

他还想打电话问松田, zero已经通过公安内网直接询问起详情。

然后……

便是匆匆赶来了医院。

诸伏景光的震惊和担忧, 在看到幼驯染貌似平静的面容时, 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无法想象现在zero的内心有多痛苦。

克制冷静和愤怒悲伤好像将金发青年撕裂成了两半,中间是摇摇欲坠的身体。

“zero!”诸伏景光连忙上前。

降谷零被他扶住后才发觉自己刚才在打晃,甚至指尖都在发颤,他想平稳地开口说话,声音一出却带着沙哑:“走吧,hiro……去问下具体情况。”

两人耽搁的这段时间,伊达航也赶到了。

樱井理莎看着面前曾经在警校意气风发的五个青年,如今个个都没了笑容,而曾经站在她身边的同伴……现在躺在ICU里,眼泪又开始从心底冒出。

“抱歉,”她别过脸去,哽咽道,“你们聊,我去问问医生。”

青年们默默看着樱井理莎离开,随后伊达航才问:“虽然已经知道原委了,但还是想听你们说一下现场当时的情况……萩原,振作起来。”

他使劲握了握萩原研二的肩膀,沉声道:“炸弹犯的同伙还没有抓住,你是当时直接与绵星交流的人……我知道让你回忆很痛苦……”

“班长,我知道的。”苍白着脸的青年打断伊达航的话。

连续多日没有合眼,没有休息,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被迫延长,让萩原研二的状态看着很不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嘴唇干燥到起皮,眼底更是青黑一片。

他看向静悄悄的病房。

ICU不允许进入探望,这几天他一直像这样,坐等在外面的长椅上,期盼能听到里面能有一点声音……可是没有。

萩原研二轻声道:“我不觉得痛苦,那天的事我已经回想无数遍了,绵星她……”

说到半途他闭了闭眼,喉咙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她在抓捕一名麻药犯的途中,正好撞上刑警们抓捕炸弹犯,过程中她觉得炸弹犯神色有异,猜测其可能有同伙,于是便跑来提醒我,想让我……带着人撤出去。”

萩原研二低下头,抬手捂住眼,腮边的咬肌鼓起数秒,才松开牙关,道:“可我没同意,绵星没有再劝我,但让我……穿上防爆服再去拆弹,后来……后来你们就知道了。”

虽然松田阵平已经听这个过程听了好几遍了,但每次听到这里都想揍萩原研二。

拳头都已经攥起来了,每每又颓力地松开。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当时绵星叫hagi去穿防爆服,离开了炸弹周边,恐怕这次hagi和几名同事就……

松田阵平每次想到这里,都有种可耻的庆幸感,想起还昏迷不醒的绵星绮月,羞愧、感激、难过、愤怒……心里五味杂陈,让他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幼驯染自虐般地守着病房。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又犹豫地看向降谷零。

金发青年看起来还很平静,甚至刚才诸伏景光在他身上见过的颤抖都没了,他慢慢的、用稳定的声音引导萩原研二平复下来。

“萩原,你经历了现场,情绪难免混乱,你不要逼自己组织语言,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降谷……”

降谷零半抱住萩原研二的肩膀,坚定地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hagi。错的是那个炸弹犯,还有他的同伙。hagi,我们需要你,绮月她也需要你……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我问过了,绮月能进入拆弹现场是用了公安身份。她在警戒线处没有给出正当理由就进去了,而你们两个平级,她明明可以继续用公安的身份,直接命令你和你的组员撤离,但她没有。”

降谷零低头看着长椅上失去往日风采的青年,紫灰色的眼眸直视着同期好友满含疲倦愧疚的下垂眼,隐约的痛色在两双眼里是那么相似,又带着细微的不同。

他低声道:“因为你是为了民众、履行自己的职责,绮月她知道,所以尊重你的选择,她不会怨你。而她选择留下,肯定也知道会面对危险……你也要尊重她的选择。”

尊重什么尊重!

安慰着同期的降谷零在心里发狠地想,如果他当时在场,就直接将人打晕用电梯送下楼去!然后再让她写检查写到吐!

竟然这么胡闹。

你不是最受不了生命受到危险吗?

你已经察觉到炸弹的不受控,为什么要留在现场?

你说过,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你明明不会拆弹,你肯定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了忙……所以为什么一定要留下?

绮月,绮月,绵星绮月……

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气怒交加,和对绮月昏迷不醒的无助交织在一起,冲击着降谷零的大脑,他一口一口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

听着同期的话,萩原研二不断做着深呼吸,让自己不要被情绪掌控。

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地开口:“尊重什么?拆弹跟她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当时她说‘我要是不穿防爆服她就过来陪我’,还作势要靠近炸弹,把我吓了一跳,我肯定就把她弄下楼了!”

没忍住的还有松田阵平。

再度听到“不穿防爆服”这种话,这次他上去就是一钩拳!

“还敢提?!hagi你真是欠揍!”

萩原研二痛叫出声,捂着脸呜呜,“我错了嘛小阵平——嗷!班长?!”

伊达航收起拳头,毫不客气道:“既然恢复精神了,那就可以挨揍了。挨完后再给我详细复述一下绵星对炸弹犯的推测。”

诸伏景光挽起袖子,猫眼微眯,道:“那么,我就在zero前面吧,没问题吧,zero?”

“啊,”降谷零抱着手臂,冷着脸道,“虽然我并不是生萩原的气,但hiro,帮我多揍一拳。”

诸伏景光疑惑地看他。

“我去找医生。”金发青年抿抿唇,轻声道,“……我想进去看看绮月。”

不过不等降谷零去找,樱井理莎先带着医生回来了。

看往日活泼开朗的女警一脸茫然难过,几个青年心下一沉。

“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强,但难办的是,她伤到了头。”

“人的颅脑太过精密,哪怕是以现代的医学技术,也无法探明全部。损伤一点,会产生什么后果,作为医生也说不好……”

“我只能说,她醒来的机会很大,但具体什么时间……抱歉。”

“你们可以常来陪她说说话,这有助于刺激她的大脑。”

医生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也给了希望,但“植物人”的诊断摆在那里,根本安慰不到大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降谷零仰头看着天花板,灯光太耀眼,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那,”他控制着语气,试图保持平静,却只能一字一顿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她的体征已经稳定下来,等下转到养护病房,你们就可以进去看她了。”

等护士们将病床和绵星绮月安置好。

伊达航叹了口气:“我先去趟警视厅。”

“我带hagi回家收拾一下。”松田阵平接着提出离开。

萩原研二也没否认,并道:“麻烦樱井去绵星家给她拿些日用品吧。”

“嗯。”樱井理莎轻轻应道,打开随身的手包,“绮月那天身上带的东西,医生都交给我了,钥匙有些变形了,恐怕得先重配一把……咦?”

她掏出一个被手帕裹住的东西,反应了一下,看向坐在病床边不声不响的金发青年。

“降谷。”

降谷零闻声回头,接过樱井理莎递给他的手帕包,“这是?”

他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条被火燎过的手链,上边的蓝粉色碎水晶沾了灰,链条也熏黑了。

樱井理莎略显复杂地看着降谷零,道:“绮月没有戴饰品的习惯,我送她的耳钉她都不戴的,她也不会自己买这些……这应该是你送的吧?”

“……”金发青年低头看了手链半晌,隔着手帕将它紧紧攥进手心里,另一手慢慢捂住半边脸。

诸伏景光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轻抚过幼驯染的肩膀,示意他也离开了。

随着所有人相继退出病房,本就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一重一轻的呼吸声。

降谷零关了房间的灯,在透过窗户的月色中,偏头看向病床上的黑卷发少女,恍然间似乎回到了他离开公安警校的前一晚。

他那晚也是坐在她的床边。

但那时的她不会戴着呼吸机,头发也不会因为手术而被剪短。

那时他偷偷碰她的脸颊,她会在睡梦中迷糊地躲他手指,不会像现在这样……

轻吻过少女稀碎伤痕的手背,将她柔软的手心贴在脸上,降谷零趴在床边,歪着头轻笑出声,眼含哀伤,道:“现在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你倒是起来骂我啊?”

“樱井说你不戴饰品,那怎么一直戴着我给你的手链?”

得不到回应,降谷零看着昏睡中的人,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念叨着。

“想想那天偶遇,你没有拒绝我抱你,再往前,你对我态度也对别人不一样,那你是不是也对我有过心动……”

“你不能这样,”降谷零苦笑,撑起身体凑近少女的脸,“什么答案也没有,现在又一睡不醒,要让我一直等下去吗……”

他俯身,隔着呼吸机亲吻她的嘴唇,“太坏了……”

绵星绮月现在的状态有些玄妙。

像是……灵魂回到了前世。

她以飘在天上、俯视的视角,看到了自己被苏格兰威士忌逼进废弃大楼,力气尽失。

“她”不死心地问苏格兰,组织处决她的理由是什么,又嘲讽“长期不服从组织任务安排”的理由不走心。

接着就被苏格兰审讯。

这些画面曾在绮月的噩梦中反复出现,闭着眼也知道是什么走向,她记得苏格兰的每句话,记得自己的每道伤口,记得鲜血流失的虚冷感……

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萩原和松田应该有及时把她送医院吧?

她是死了吗?所以以这种视角看到了前世的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