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跟我来3(1 / 2)

楚棠跪坐在地上,闻言抬起头,看到高凤的表情十分不悦,似乎下一瞬就要把他怀里的孩子夺走扔出去。

他吓得面色惨白,抱紧怀中的孩子,弯下腰,头重重磕在了青石板上:“稚子无辜,求将军饶命!”

没有得到回应,楚棠绝望地闭了闭眼,除了哀求,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撑起身子,准备接着叩首,他一定不能让玉儿有事,除非他死。

他加了三分力气,额头深深埋下去,以为这一下必定会头破血流,谁知却砸进了一片温热。

楚棠诧异地睁开眼,惊觉自己竟撞到了贵人的手心。

完了。楚棠心想。

像他这种下奴,连主人的衣角都不配碰的,若是冲撞了主人,那便没有活路了,一定会被乱棍打死。

他死了也就算了,可是玉儿还那么小。

“奴不是故意的,请将军责罚。”楚棠瑟缩着身子往后退了退重新跪好,嗫嚅着乞求:“只是孩子还需要人照顾,求将军少打,留奴一条狗命。”

高凤蹲在楚棠面前,刚刚碰过少年额头的手心滚烫,楚棠应当是起烧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身形瘦弱不堪,衣衫单薄破旧,裸露在外的小臂和脚腕处有几道血痕,手上满是皴裂的伤口。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苦。

高凤目光软了下来。

罢了,就算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养着就是了。只要人找到了就好。

她前世忙于公务,对王府诸多事情都不上心。与楚棠相处最多的时候,也仅仅是他刚进王府,高凤怀疑他是细作那半年,期间少年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她除了派人盯着,也懒得理会其他。

如今重逢,高凤才惊觉,自己对楚棠,了解并不多,甚至不知道他具体的年岁,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至于楚棠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情愫,不惜以死相随,也是毫无察觉。

高凤心中添了几分愧疚,声音也放轻些许:“多大了?”

楚棠愣了一下,迅速回禀:“十九,属羊,生辰正月初一。”

他是家生子的下奴,母亲和阿父都是跟着皇女的仆从,阿父曾经教过他,贵人问年纪,便是要选奴的意思,一定要把自己的属相和生辰八字都报上去,若与贵人相冲,轻则落选重则责罚,一切看贵人的心情。至于名讳,则不必提,被主人选中了,自然会赐新的名字,不管叫什么阿猫阿狗,都磕头谢恩就是。

楚棠很害怕,声音有些发颤,他生辰是“元朔”,大贵之人才该有的命数,他一个贱奴,实在不配。好几次有贵人想收他,可一听他的生辰,便恼了,命人抽他一顿鞭子,打发去做粗活。但再怕也要如实禀告,若敢隐瞒,下场只会更惨。

楚棠战战兢兢地等着发落,生怕高凤下一句就是:“拉下去,打!”

等了半晌却没动静,楚棠不安地挪了挪跪麻了的膝盖。

高凤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一上来就让人家从了自己吧。毕竟在楚棠眼里,她现在只是个攻陷他家国的凶神恶煞。虽然他在这宝簪国受尽欺凌,如今国破了,他应该也没有那些皇室贵人般伤怀,但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在他眼里,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能心急,得慢慢来。还是按照上一世的进程,先把人带回去,顺其自然吧。高凤在心里劝解自己,若是太猴急,楚棠一定以为她居心不良,把人吓跑了可就坏菜了。

忽然,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宁静,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小孩不知怎的又哭了起来。

楚棠慌了手脚赶紧去哄,又惧怕地看向高凤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急得几乎落泪。

高凤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哄孩子,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

楚棠今年才十九,看这小婴儿的大小也得快一岁了,那他岂不是十七岁就有了身孕。哪个杀千刀的女人狼心狗肺,敢这么欺负她的人,让她逮住了一定把那家伙送进“天字狱”,所有刑罚来一遍。

况且,楚棠都给那人生了孩子,怎么还把他们父女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的,楚棠找的这妻主简直是禽兽。

不过又一想,以楚棠的身份,若是那女人强迫他,他也是不敢反抗的。

真是,气死了!

“你生的这孩子,是谁的?”高凤忍不住问道。

楚棠眼圈一红,垂下头神情落寞。

高凤看了更来气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伤心。

旁边跪着的一个仆役凑过来,看衣着是细棉,比其他人的粗麻衣裳要好许多,又不像贵族般满身绫罗绸缎,应当是个管事。

仆役挤出谄媚地笑:“将军别听他胡诌,这可不是他生的孩子,他一个雏儿哪生得了娃啊,再说他一个贱奴,又是元朔生辰,克主。哪个女人肯要啊,我们这儿杀猪的厨子都不愿意给他做妻主。”

楚棠难堪地别开脸,咬紧牙关,左手握地死紧。

高凤心头却蓦地一松:“那这孩子哪儿来的?”

管事又往前凑了凑:“将军不知,这小子的母亲嫌他没用,让他阿父快四十了又生了一胎,得了个女儿。有什么用?俩人犯错,还不是都被主人打死了。”

管事表情露出几分猥琐,声音刻意压低却又让周围人都听得见:“这小子为了养他妹妹,竟然胆大包天,去偷主子吃剩的牛乳羹。呸,也不看看自己配也不配。小人发现后,教训了一顿,原是想送到青倌楼里去,总有些草莽不介意生辰的,到时候,有这小贼好受的。”

“是你打的他?”高凤笑了笑,“你倒是个忠主的。”

那管事以为得了高凤的赏识,颇有些自得:“能为主子分忧,便是奴才的幸事。”

楚棠却如坠冰窟,原以为城破了他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难逃被欺凌的命运。

高凤笑着歪头打量那管事:“我看你三十出头,虽说明日黄花了,但还称得上风韵犹存,刚刚听你提起青倌楼,两眼放光,似乎是心向往之。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来人,把这位管事送过去,找几个草莽贼寇,好好伺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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