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阙(二)2(2 / 2)

季怀芝此话彻底惹怒了季麟。

季麟骤然起身,狠狠一掌掴在季怀芝脸上。

右边的眉骨被季麟指间戴着的金扳指生生划开,顷刻间沁出血珠,“谁人会串通江匪抓你这么一个废物?!愚钝至极,真是愚钝至极!朕当时怎会心软留了你这么一个孽障!早在你母妃去的那一年,朕就应该赐死你的!”

季麟怒不可遏地吼道,“滚!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朕立刻滚出去!滚去永安殿前下跪思过,非朕应允,不得起身!”

季怀芝默默垂首,退去殿外,怔然望了眼已被关上的永安殿朱门,屈膝跪在地上。

这一跪,就足足跪了大半日。

直到暮色渐起,永安殿前当值的宫人已换过了两拨,他的父皇也没有再出来看过他一眼。

石阶的寒气顺着单薄的裤腿侵入骨缝,膝盖处传来的钝痛亦是一波快似一波,季怀芝咬住自己那两片血迹斑斑的唇瓣,用手臂拼命地撑住地面,才能勉强不至于倒下,额上那未曾干涸的鲜血却一滴一滴地落在面上,堪堪模糊了视线。

“大殿下到——”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这楚楚可怜的五弟又被父皇罚跪了啊。”

也不知跪了多久,一声尖利的通报轰然荡碎了季怀芝的心神。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缓缓停到了季怀芝的跟前。

季怀芝没有抬头。

下一刻,他的下颌却突然被人用力攥住,迫着抬起。

季先绍盯着季怀芝额前和眉骨的疤痕看了好久,方才恶毒地一笑,“五弟的这张脸蛋可真漂亮啊,被血染污了都这么漂亮。”

季先绍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就和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

季怀芝的身子细细在抖。

半是愤怒,半是害怕。

季先绍的身形本就比季怀芝高大太多,此番堵在跪立的季怀芝身前,将他整个人皆笼在了暗影之中。

当值的宫人对此亦是视若无睹,像是早就习惯。

“五弟,同大哥说说,你半月前被江匪劫走那次发生了什么?你生得如此下贱勾-人,那群老粗棍儿有没有忍不住侮辱你啊?他们是怎样侮辱你的?”

季先绍变本加厉地用指腹摩挲起季怀芝的脸颊,季怀芝微挣了挣身子,璧白的脸上便就挨了一掌,留下道深红的掌印。

“说啊!”

季怀芝被这一掌打到耳中轰鸣,他眸光微散,颤着嗓音低声道,“江匪…江匪撕去了…撕去了我的衣衫……”

“之后呢?”

季先绍紧紧逼问,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精-光。

“之…之后……”

季怀芝说不出口,可季先绍并不打算放过他,反将脸凑得距离季怀芝咫尺之近,“五弟说不出来,我来替你说,他们摸了你,对不对,就像这样……”

就在季先绍肆无忌惮地将手自季怀芝的脸颊慢慢向下抚时,穆珩在宫人的簇拥下迈步走出永安殿。

不知是不是季怀芝的错觉,穆珩在经过他身边时,竟顿住脚步,回眸掠向了他,以及正半搂住他的季先绍。

只那双眸子却黑沉似幽潭,冰寒得令人心滞。

季先绍的桎梏突然一松。

“罢了,今日我还有要事去向父皇禀告,暂且先放过你。下次见面…五弟,别忘了再仔细向我说道说道啊。”

季怀芝悬着的一口气终于落下,他脱力似的,趴伏在地,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呆呆地望向穆珩离去的挺括背影。

可穆珩却再未回首看过他一眼,只信步消失在了宫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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