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1 / 2)

雁奴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时,人已经靠着墙缓缓滑落而下,倒在了床上。

他怔愣一瞬,飞奔而来,将那具轻飘飘的身子搂在怀里,震惊地看着她头上的血迹,颤抖的手指抹了一点儿血,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一股血腥气直逼脑门儿,让他几乎不能思考。

雁奴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叫花子。

他们叫花子届也是要排资论辈的,谁的力气大手段狠谁就能当头头。

可雁奴虽不想当什么领头的,但为了生存,他常常与人斗殴,即使没有犯过命案,那也是见过血的。

他没有想过,这样难闻的血出现在云落身上会是何模样。

只是愣了一瞬,他一把抱起昏睡的人,朝外奔去。

还有心跳,还能救。

没跑出去几步,他又跑回来,把人放在床上,锁好门,快速跑出去。

云落是县城家的小姐,即便是淇水村的人没见过她,也能凭借着她这一身穿着认出她的不寻常来。

雁奴不想把人还回去。

越过村中,抵达村头,这里是老郎中的家。

他没有敲门,直直冲进院门,将那头发都花白了的郎中半拖半拽着出了门。

“什么人呐?”老郎中的脸都要被寒风吹裂了。

雁奴没说话,狂奔到家,将老郎中推进房门,冷声道:“治!”

老郎中哪里站得稳,一下倒在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看清绑自己来的人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撑着腰挪到床边。

床上女子穿了身粉色绣花夹袄,皮肤白嫩,定不是这村里的人,一定是这小疯子从哪儿拐来的。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哀一句,人各有命。

“只是晕了,过一会儿便会醒来。”

“药。”少年声音冰冷。

老郎中立即将随身带着的药膏交了出来:“敷在伤口处,每日两次。”

雁奴上前接过药,还没发话,老郎中便识趣离开。

他把油皮纸包着的药膏揣进怀里,快步出门净了手,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坨药膏,轻轻涂抹在云落的伤口中。

人还被他蒙着眼睛,只有鼻和唇露出来。

想起从前看到过画面,他缓缓俯下身去。

在快触碰到那双唇时,又停了下来,退回去,远远看着。

她真好看,连昏迷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痴痴看着她好久,起身出门应付吃了几口粥。

其实不能算粥,里面大部分是谷壳子,划得人嗓子疼,但他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大口大口往下咽。

至于白粥,那是给云落吃的。

饱腹后,他回到床边,继续守着。

他将手在里衣上擦了又擦,才去握住那双被松开不久的手。

那手腕有一圈红痕,像是被绳子磨破,他看得皱了眉,俯下身,轻轻在红痕上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伤口上,将昏睡中的人扰醒。

手心中的手指动弹两下,吓得雁奴立即又把那双手用绳子给束缚住。

云落感觉到了,也感觉那条麻绳特意避开了她手腕上的伤,捆在了手臂上。

额角的一阵疼痛将她拉回现实,方才她撞墙了,但是没有死。

她浅浅叹息一声,心中绝望至极。

要她卖身,不如让她死好了。

雁奴不知她为何叹息,默默起身,端了碗粥进来,粥里还有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榨菜。

他觉得她会喜欢,但粥喂至云落嘴边时,她没有张口。

“不饿吗?”明明从早起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还是不想吃这个?

云落依旧没说话,还别开了脸,不打算再搭理他。

他没有再问,出了门,上了锁,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但云落的头昏昏沉沉的,连翻一下身都难受,更别说是下地去将门撞开。

或许是命该如此,她是跑不掉的。

没过多久,门锁声响,人回来了,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好吃的,一阵阵香味传过来,馋得云落咽了口口水。

她是饿了,都有点头昏眼花了,但她不会吃东西的,她要饿死自己。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人得到一分一毫的好处。

因此,当冒着香气的饭菜送到她口边时,她颇有骨气地又别开脸。

雁奴有些手足无措,解释一句:“有肉,很好吃的。”

自从被绑来这儿后,云落就再也没沾过一点儿荤腥。

她最爱吃红烧肉了,肉饼什么的她也很喜欢,但是她才不要吃这拍花子送来的吃食,这人就是为了将自己卖个好价钱,才弄来这些吃的。

她紧咬着牙关,打算宁死不屈。

雁奴默默把肉端走,放进小柜子里。在关柜门前,他咽了口口水,强忍着没有吃掉它——这是要留给云落吃的。

他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怕又出什么事,只好将摆在门口的竹条搬进屋里,坐在床边摆弄着那些竹条。

云落却以为他防备心更重了,要这么守着自己,直到将自己卖出去的那一刻。

竹条扫过土地发出沙沙声,不知道哪儿来的几条狗在屋外乱吠,宁静又安逸,但云落却开始冒冷汗了。

她太饿了,肚子里空空如也,只能相互绞动,让她几乎不能动弹。

雁奴听到抽气声,一眼看见了她额边的汗珠,惊得立即扔了竹条,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拍打她的背。

“去找郎中。”他说着就要将人抱起来往外跑,却听见她肚子的咕咕叫声。他迟迟停下脚步,问,“你饿了吗?”

云落已经无法回答,她缩成了一团,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雁奴快速将她放回床上,又去端碗,舀起一大勺往她口中喂。

米香味和肉香味就在云落鼻子底下,只要吃下一口,她会舒服很多,但她依旧紧闭着唇,打算不死不休。

雁奴这才明了她好像是故意的:“为何不吃?”

她虚弱至极,也不知怎的,眼泪就冒出来了,从眼上的布条上渗出,从她倔强的侧脸上滑落,没入脖颈中。

雁奴着急忙慌扯出一点儿里衣的袖子,将那些泪擦掉:“你别哭别哭。”

云落哭得更厉害了,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便是和人打打嘴仗,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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