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 / 2)

  她只当赵璴是在卸妆, 将那盏灯放在了妆台上, 接着便取出火折子来, 将周遭的灯与银烛一盏盏点亮了。

  卧房渐次亮了起来,火光摇曳之间,赵璴又看见了镜中人的面孔。

  高大的、冷肃的,一双眼黑得像平静无波的潭水,即便再多的珠玉锦绣簇拥着伪装他,也不过是个披起了画皮的鬼怪。

  这才该是他的模样。

  他或许是在方临渊妻子的身份里待了太久,一时间分辨不轻,这才会不慎因错觉而产生一些可笑的情绪。

  他抬手利落地拆下发间的钗环,乌发披垂而下,宛如山巅崩塌的雪。

  像是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般,他利落而熟练地卸去寸寸修饰的铅华,露出他原本的模样,锋利凛冽,与女相压根扯不上半点关系。

  但他今日的利落中却莫名多了两丝急迫,像是不自觉间坠入情爱的狐鬼,急于证明什么一般撕去了自己的人皮。

  片刻,他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冷漠的眼神锋利而咄咄逼人,像是透过镜子在与谁对峙。

  他在心中冷冷地告诉自己。

  自己生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只是因为在方临渊面前做惯了女人而已。

  ——

  方临渊这几日忙得倒悬。

  将林子濯交给他的那一摞卷宗处理完,已是几日之后的事了。他将一整摞处理完毕的案卷交给林子濯,不忘提醒他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可别再找我了。”

  林子濯闻言笑了笑:“你先歇两日吧,这两天我还忙得过来。”

  方临渊眼睛都瞪圆了。

  “还有什么案子?他们又在参谁私德不修?”他问道。

  “朝中局势渐渐明朗,过些时日,恐怕还要抓人。”林子濯说得很模棱两可,恐怕是得了些不能直言的风声。

  方临渊也没什么办法。

  “你都快成我上司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林子濯笑了笑,抬手拍了他的肩,没再言语。

  可林子濯说让他歇两日,但十六卫中诸事繁杂,也没给他休息的机会。

  这几天,城南的运河码头沿岸愈发热闹。楚氏商号的船厂大张旗鼓地剪了彩,那位东家不知有多大的神通,竟随着船厂一道开了水路上的镖局,只要用他家的船舶,随船的水工都是镖师,运货比别家都要安全。

  剪彩这日,城南码头被各路商贾与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方临渊领着十六卫在这儿巡查,便见船厂周遭有不少给过路百姓派发红包的伙计。便是李承安手里都被塞了两个红包,拆开便见里头是一块碎银并八个铜板,意头好,出手也大方。

  “这楚氏商号不会是皇上的吧?”李承安将红包揣进怀里,不由得叹道。

  方临渊笑道:“皇上又不缺银子。”

  “这样大的手笔,想来也不是缺银子的主人家。”李承安啧啧地直摇头。“我真不知道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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