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半块馒头 (2 / 2)

  刚走到半路,远处就传来了雷声,云压得低低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元溪有点慌了,但还是没有回头。

  果然下雨了,瞬时如瓢泼一般,高处的土被雨冲下来,混着石子沙砾,路上泥泞了不少,元溪走过的地方,被雨水浸泡的脚印里隐隐约约有些血迹。

  他赌气似的往前跑着,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最后来到了一个山洞,就在当时掉下来的那个山崖下面。

  天已经黑下来了,只有打雷的时候,才会亮上那么一下。

  元溪坐在山洞里,抱着膝,脸上全是混着眼泪的泥水,身上冷得有些发抖。

  方才一时上头,说的话也没有余地,就这么直愣愣地走了,鞋子没穿,出门时随手拿了件衣裳披着,现在仔细一看,竟然拿成了严鹤仪的长衫。

  在元溪看来,在他与外人的面子之间,严鹤仪选择了后者,平日里没人的时候,跟自己多亲近都没事,一到了外人面前,便就要避着了,生怕别人说什么。

  自重?竟然还说我不自重!

  你才不自重,你们全家都不自重!

  元溪想到这里,默默在心里给严鹤仪的爹娘道了个歉:伯伯,大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别生气。

  都是你们家严鹤仪欺负人。

  他又冷又饿,愈想愈气,眼泪流了一轮又一轮,终于没力气了,斜靠在石壁上,痴痴地想着:严鹤仪,你若是现在来找我,我便原谅你。

  自然,除了雷声之外,没有东西回应他。

  远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叫,听着像是野兽,元溪抱紧自己的肩膀,使劲闭上了眼睛。

  严鹤仪,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来找我,咱们的帐便一笔勾销。

  没有计时的东西,元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半个时辰的期限什么时候到,最后有些心灰意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严鹤仪一路找到私塾,又到田间地头寻了一遍,几个树林也找了,都没见着元溪。

  村子几乎翻遍了,他又去了上巳节的那个山坡,仍是找不见元溪。

  天黑之后,路上的人也少,严鹤仪每遇到一个人,便要拉着人家问一句,身上的衣裳沾了泥水,湿哒哒地贴着,发上的冠子也散了。

  他没找着自己的长衫,手忙脚乱之间,穿上了元溪的外袍,袖子短了一截,紧紧地箍在身上。

  牛二赶着牛车从远处过来,他今日去镇上卖菜,被大雨堵在了路上,在人家家里避了半天,也不见这雨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冒着雨回来了。

  严鹤仪见着他,挥挥手示意他停下,沙哑着嗓子问道:“牛二哥,见着我们家元溪了么?”

  雨声大,天边还有惊雷,牛二听不太真切,眯着眼睛道:“严先生,你说啥?”

  严鹤仪扯着嗓子重复道:“见着我们家元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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