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愿以心赴明月(1 / 2)

  秦庭悠然一笑,细细看向谢玹。

  他被自己从鹿鸣居带出来,一路无话,装得乖觉而温顺。而后一落座填饱肚子后,便开始有力气算计起来。

  秦庭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但他既然决定将自己、乃至未来整个秦家的命运都寄托在谢玹的身上,就不能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犹疑。那汴梁街头、绿荫之上的初见,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进谢玹的心里,他必须要让谢玹感到安全才行。

  这位小殿下的心,可不比宫里那位铁面阎罗萧先生的软多少。

  只见谢玹低头缓缓搅弄汤匙,并无不可地说道:“那你可要细细地讲来我听才是。”

  秦庭轻笑出声。

  他摇开折扇,扇风遮面,端得一幅风流倜傥的浪荡模样。

  ——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秦家见证过历代的兴衰,做过帝王师,亦被帝王无情流放,远骋荒野。秦庭并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祖父犯过什么错,最终招致如此祸端——原本应当被祖辈们口口相传的训*,不知为何,就此湮灭在时光里了。

  唯一传下来的组训便是那二字:中庸。

  秦庭被送至蓬莱山的时候,便是秦家人举家迁址杭州的时候。那时的汴梁,已容不下“秦”这一字了。

  手中的权势一朝被控,秦庭的父母便在杭州举步维艰,好在有父辈积累下的家业,才能让他们在那富庶的鱼米之乡中生存下来。

  一去便是十多年。

  久到汴梁春花遍野,物是人非。秦庭于蓬莱山中日日苦练,只为与亲人团聚。

  可团聚之日,却是分离之时。

  他的父母无知无觉地猝死在杭州的宅院里。有大夫说是害了急病,也有人说是劳累过度,总之,彼时尚且身为少年的秦庭,就这么没了家。

  父母留下的东西不多,唯有一样遗愿——让秦氏回到大周之都,汴梁。

  于是秦庭便收整行李,将代表少年意气的剑封回剑柄,悬于高墙,覆上尘灰。又挥手告别蓬莱山的师父与友人,回到红尘,回到众人为之追名逐利的笼中。

  “我别无他想。”秦庭道,“小殿下自可放心,此生我唯一心愿便是让秦这个姓氏,重新回到朝堂之上,回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谢玹:“不惜作为附庸?”

  “不惜作为附庸。”秦庭悠悠摇扇,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再说了,谁说一时附庸便为一世附庸?世事易变、沧海桑田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月光泼洒在秦庭的发间、肩头、怀中。

  晦色弥望,长风灌满二人的袖袍。秦庭手中的折扇犹如一面窗,一开一合之间,谢玹仿佛在他身上窥到了一丝落寞的影子。

  可这人分明连笑都是艳丽的,是那日雨天里最亮眼的一抹红。

  谢玹凝视他半晌,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轻浅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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