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熊熊火焰张牙舞爪地掠过每一块区域，布置温馨的房子顷刻间面目全非，一窜火苗爬上屋内唯一干燥的真皮沙发，没有其他同伴一样有高度酒精助燃，势在必得的统治此刻进展缓慢。

沙发上坐着两鬓白发的老妇人、挽着头发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和坐在她们中间穿着小学校服的女孩，呛人的浓烟滚滚，火焰吞噬物体发出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响动，她们却恍若无闻，紧挨在一起，双眼紧闭，格外安详。

外面，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几度想冲进前方的烈焰火场，被另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孩横臂奋力拦下。

看着陷于大火中的家，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悔恨和痛苦的泪水，发狠凌虐的唇瓣血迹斑驳，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止不住地轻颤，沙哑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被困的亲人：

“妈——奶奶——梵梵——你们、你们……你们再撑一会，很快的，真的很快的，消防员马上就来了，你们再撑一会，消防员来到很快就可以把火扑灭的，你们再努力一下好不好？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泣血的呼喊，无法成为扑灭火情的利器，出车路上遇到车祸现场，交通阻碍导致姗姗来迟的消防车救下的只有烧黑的四壁，还有被严实裹住的三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把火扑灭后，火势蔓延的危机解除，完成任务的消防员心情反而更加焦灼，进来前受害者家属跪在地上祈求他们能救救家人，他们都明白，时间被耽误太久了，火势凶猛的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极低，这不是能够轻易回应的希望，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对可怜的孩子作出回应。

“队长……”青年男子把客厅中央的三具尸体包裹起来，面有不忍，“要不要让外面的队员带那女孩回避一下？”

“你觉得那孩子没看到尸体会死心吗？她的校服我认得，我们前两周还去那所学校给学生科普过，她肯定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得个彻底的结果，让自己死心……”

站在旁边中年男子叹息，上手帮部下一起裹尸体，沧桑的眼眸中尽是惋惜，叮嘱道，“裹严实些，别让那孩子看见了。”

他们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很快收拾妥当撤离，队长走在最前面，神情凝重地朝一时间失去三个至爱亲人的孩子弯腰俯首，无声表达无能为力的愧疚。

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跌在时刻关注她动向的童柚然怀里，还是不死心地紧盯着门口，直到三具被包裹的尸体一一抬出，怀抱着能够出现奇迹的最后希望落了空。

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脑袋像是被铁锤似的生疼，四肢僵硬到发麻，听不清占据她视线的童柚然在说什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亲爱的姐姐！等你晚上回来我表演一首吉他弹唱给你听！”肖柠梵抱住姐姐的腰，俏皮地冲她眨眼。

神神秘秘的样子，肖玖芥失笑，宠溺地配合道，“那我就期待着了，等回来看天底下最聪明的肖柠梵小朋友的演唱会。”

“嘿嘿~”肖柠梵不忘控诉妈妈和奶奶让人伤心的行为，“还是姐姐最疼我，妈妈和奶奶对我完全不抱期待，表现得可冷淡可敷衍了！”

坐在沙发上的严婉戎托了一下老花镜，对二孙女刻意大声的控诉毫无反应，佯装什么也没听见。

不是她不捧场，听过这个小祖宗的弹唱风格，实在是违背不了自己的想法，去捧那般违心的场。

接下围裙的秦听兰招呼她们吃饭，一家子很快在饭桌聚齐。

严婉戎先动筷，看长辈动筷了，后辈才陆续拿起筷子夹菜吃饭。

奶奶的第一筷子菜和往常一样，夹给了肖玖芥，见她推脱，奶奶拉下脸，等她拿碗接下后，和蔼地笑着说，“我们玖玖现在是高三学子了，要备战高考很辛苦的，多吃些补充营养，多补补，努努力再长长这时候还能长身高的，我们玖玖以后肯定能如愿到一米七八。”

肖玖芥心里暖暖的，分化成alpha之后，因为身高缘故她在班上没少被同学嘲讽，那些闲言碎语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其实她心里自己就挺在意身高的，担心真的定格在一米六三，比omega的平均身高还要差那么一两厘米。

在家里她很注意不把负面情绪表现出来，然而每次奶奶就像是读了她的心似的，总能看穿她，然后这样暖心地安慰她。

“那从明天开始，妈妈给玖玖特别的营养餐吧，希望玖玖的愿望能早日实现。”秦听兰笑得温柔，肖玖芥笑得眼睛都弯了，“谢谢妈妈，但是妈妈如果太累了，就不要勉强自己。”

“不会，给大宝贝女儿做饭，看你吃得开心，妈妈就特别开心。”

“妈妈的饭是天下第一好吃的！”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商业上的精英，家庭事业两兼顾，是肖玖芥最佩服的人之一。

肖柠梵不甘示弱，掏出一个符塞进姐姐的手中，很是认真地说，“姐姐，这是我为你求的梦想成真符，随身带着她，姐姐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梦想成真……

有这种符吗？

肖玖芥眨了眨眼，无视掉对面挡着嘴手颤抖的婆媳二人，努力忍住翻涌的笑意，看着手里的符咒，向神色认真的妹妹道谢，保证道，“梵梵放心，姐姐会一直带着的。”

“嗯！姐姐是最好的人了！”肖柠梵扑上去抱住她的脖颈，像这样根本一眼看穿是假的东西，只有温柔的姐姐会配合她，奶奶和妈妈就会在那边嘲笑她，一点乐趣也没有。

“我最喜欢姐姐了！”

肖玖芥合不拢嘴，暂时忘却在外因巫芩产生的各种对她的针对，满溢的爱抚疗着疲惫的心，生活在这个家，有这么温暖的家人，被如此温柔地对待，真好。

不管在外面受到多少冷眼和欺负，忍受多少的委屈，只要想到亲人，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她回家，有人在担心牵挂着她，遍体鳞伤的心就会沐浴着爱重生，再燃起斗志去破除身处的窘境。

……

天阴沉沉，雨淅沥沥，风吹雨打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悲鸣，在寂静的墓园里回响着，并排树立的三块冰冷的墓碑上，三张没有色彩的照片，沉睡着三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肖玖芥麻木地俯首感谢每一位参与葬礼献上鲜花的人，眼神空洞，重复着俯首、抬头的动作，活像被输入感谢指令的机械人。

所有人都静默无言，意外来得太突然了，有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着悲伤的梦，无法接受前不久还笑颜如花、活生生的人，就此长眠于眼前这片被雨打湿的墓地里，告别了他们的人生。

谢绝好心邀请一起生活，表示替家人照顾她的几家人，拒绝童柚然的陪伴，身着黑色西装的肖玖芥淋着雨离开墓园。

拦了辆车，独自一人回到变成一片废墟的家，望着找不回记忆中模样的那幢小别墅，恍惚间冒出了或许这处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别处，她的家人好好活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跨过拉着的警戒线，走进面目全非的房子，看到就觉得心安的家门染上了黑暗的颜色，玄关里摆放整齐的专属拖鞋寻觅不到一丝踪迹，总能找到自诩天才小画家妹妹巨作的墙壁被烧得发黑，一家人去挑选的家具无一逃过烈焰的侵蚀。

经过警察的搜查，房子里还算完好的遗物在昨日已送到了她居住的酒店，诺大的房屋里，竟是看不到一丝和过去重合的影子。

肖玖芥在客厅中央的位置蹲下，不在意地板的脏污，将手覆上，是冰冷的温度。

冷到刺骨，单纯感受这温度，不看周遭的环境，或许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四天前发生了一场大火。

此刻的冰凉在当时滚烫入骨。

被困在火中的妈妈、奶奶、妹妹，就躺在这块地方，因为长时间供氧不足让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她们只能倒在这片地方，眼看着火苗腐蚀□□，听着‘滋滋’的声音，感受着钻心的剧痛，痛苦之余可能还在期望着紧闭的房门有人破开进入，剿灭霸道的悍匪，拯救濒临死亡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