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现代篇(四):共舞21(1 / 2)

毕业舞会的前三天。

“我尽量赶回来,好吗?”突如其来的公事打乱了裴雁晚的计划,她唯有竭尽所能地安抚男友,“我很想去你的毕业舞会。可是这个会很重要,我必须去。”

江允瞥向旁边,声音听不出温度:“我不如工作重要呗,我心里有数的。”

毕业舞会是A大的特色,年年都在六月初举办,雷打不动。

闻着浓郁的绿茶味儿,裴雁晚几乎就要气笑了,她抬起沉静漆黑的眼眸,耐心解释:“你是你,工作是工作。我不能为了你而耽搁工作,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事。”

江允舌根发苦,慌得手不知放往何处:“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

他常为两个人的感情苦恼,裴雁晚似乎非常喜爱他,高度的纵容和阔绰的出手,让他尝到甜蜜的味道;又似乎不把他放在心尖儿上,裴雁晚心里总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工作、公司。

裴雁晚因江允的乖顺而欣慰,重重吻他当作奖励,再抛去冷漠恼火,温和地说:“我也会想你。舞会那天和同学好好玩,记得穿我给你买的西装。”

舞会的礼服是裴雁晚做主挑选的,她为自己选了一件黑色鱼尾裙,裙摆及齐脚踝。至于江允,她则选出深色西装,江允的身材意外契合新衣,衬得他挺俊挺拔。

只不过,鱼尾裙要压箱底了。

目送她出门后,江允倒进沙发。

裙子,在裴雁晚的衣柜中寥寥无几,衣柜的主人偏爱轻便的裤装,故而毕业舞会就成了裴雁晚难得要穿裙装的场合。

除却想看女友的另一面,江允更在意其他的东西。

那可是毕业舞会啊。

重点不在“舞”,而在能与喜欢的人共同参加一生一次的活动,是件意义非凡的事。

毕业舞会当天。

夏日的夜来得迟,在太阳由山头悬浮,到彻底沉没在群山背后的漫长等待里,江允共收到了三条语音消息。

他给裴雁晚的备注是玫瑰图标。

玫瑰:对不起宝贝,我要食言了,工作还没处理完。]

玫瑰:你和同学们好好玩,听话。]

玫瑰:我明天赶回去,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江允的手机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他咬着牙回复道:

[嗷呜嗷呜:没关系,工作要紧。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想了想,又发了条“QAQ”过去,表示心情较为轻松,还有闲心撒娇装可怜。

礼堂中的灯光摇晃交错,有几位女同学邀请江允跳支舞,都被他彬彬有礼地婉拒。他倒了杯橙汁,寻个不起眼的角落孤零零坐下。

一捧艳红玫瑰摆在桌角,娇丽明媚,暗绿色的叶如绸缎似的缠衬着花蕊。恋爱以后,江允常去学校附近的花店为裴雁晚买玫瑰,少则一朵,多则九十九朵。

他触景生情,不愿多看玫瑰,而是将视线移向远处——

悔意汹涌猛烈,他抿抿嘴唇,对向他步步走来的秦渊甩去白眼。秦渊事业有成,大头照挂在A大名人堂,是母校颁发过证书的“荣誉校友”,十分钟前,他结束了在主席台上励志热血的演讲。

由于毕业舞会的主角是学生,校方只准备了橙汁可乐和度数偏低的果酒,秦渊把高脚杯递出去,浅浅笑道:“你喝橙汁?”

江允与他碰杯,杯口平齐:“我不会喝酒。”

秦渊想起先前在裴雁晚家里时,江允醉酒发疯的事,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瞧此处远离人群,是会场不可多得的清净地,索性与江允一道坐下,两人肩膀的距离不到十公分:“你女朋友今天不回来了?”

“知道是我的女朋友还问?烦不烦啊?”纵然江允情绪低落,也要抽出心力找情敌的茬。

秦渊对他的毛燥不以为意:“问问我出差在外的同事,哪里过分?”

他感到身侧的年轻人悄悄挪远了靠背椅,自己的眼神亦随之而动,四目交汇的刹那,秦渊听见年轻人犹豫问道:

“你们为什么分手?”

对于江允没头没尾的问题,秦渊理所当然地愣了几秒。

社会人与大学生的心理博弈,由前者占据了人际经验上的优势,他确认情敌没有嘲讽的意味后,坦诚地回答:“她不喜欢我了,就主动向我提分手。”

“……你犯错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错。她就是不再喜欢我,而已。”

几个月前,秦渊因工作在国外暂居,期间收到了裴雁晚要分手的消息,回到国内时,前女友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清爽帅气的大学生。核对过时间线后,他确认自己头顶上没有绿帽子,裴雁晚只是甩了他不久后,很快有了新欢。

他甚至没能亲自争一争比一比,就被不吃回头草的裴雁晚宣判了死刑。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要扮演恶人的背德感油然而生,秦渊对神色复杂的大学生循循善诱道:“你得小心点儿,哪天被她甩了可别追到我们公司去哭——不如快刀斩乱麻,把提分手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怎么样?”

“我不会和她分手的。”江允心乱如麻,但不耽误他听懂秦渊的话外音,“你少来挑拨离间,我们感情好得很。”

“嗯,感情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面子功夫总得做足,是不是?”

“你不信就算了,没有说服你的必要。”

秦渊又说道:“自欺欺人不是什么妙招,你的演技不过关,慌张全写在脸上。一码归一码,你们感情好是一回事,我有多大本事是另一回事。”

江允心中升腾出异样的预感:“嗯?”

“你猜我是怎么挤走她的第三任男朋友,成功上位的?”秦渊徐徐道出陈年旧事,仿佛那不是什么丑事。

他见年轻人的面庞浮上惊窘,又听见江允的声音明显在抖:“你……不……”

江允本想骂秦渊不要脸,又想到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裴雁晚也骂了进去,于是黑着脸嘴硬道:“我挺有信心的。”

“比如?”

“我比你年轻啊。”

江允不经意地咳嗽,幽幽开口:“年轻对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也知道。”

秦渊的脸浮上一层绿,他虽没有年龄带来的困扰,但仍然暗暗骂道江允真是个小兔崽子。他沉吸一口气,主动亮出二维码:“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加情敌的好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哦,”话虽这么说,江允还是扫了码,很快就收到了通过好友申请的消息,“成了吧?”

秦渊点头,捏着高脚杯消失在江允眼前。

会场里的人渐渐散了,江允打算在学校宿舍歇一晚,不回裴雁晚家睡。与他关系较好的室友被抓去当壮丁,他一直等到室友清扫完会场的垃圾,两个人勾肩搭背往外走。

将近十一点,夜色浓作墨团,路灯还算争气地释放着光热。

室友拍拍江允脊背,嘟嘟囔囔道:“你有没有和女同学一起跳——哎哟,你这西服料子不便宜啊,怎么舍得租这么贵的?给我多摸摸……”

“闪一边去。”江允用手肘怼开室友,并隐瞒了西服的来历,“你猜猜多少钱。”

裴雁晚担心他有压力,死活不告诉他西装的价格,连□□都不给他看,殊不知他的压力变得更重,生怕亏欠女朋友太多。

“四位数?五位数?”室友比出五个手指头,他家境优渥,对奢侈品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你画画接稿太赚钱了吧,有钱一起赚啊。”

“你自己去画师平台开个账号就行了。”江允匆匆敷衍过去,五位数的西装,他得画几副画啊……

大礼堂中的灯渐次熄灭,高大的建筑在夜幕里只余一个孤独的残影。从这里回学生宿舍,要花费十五分钟左右,路上人迹廖廖。

江允脱下西服外套,抬头仰望夜空,月亮明亮圆满。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任何声响都容易被放大。

譬如灌木丛中的虫鸣,校外公路上火车碾过的隆隆,行李箱滚轮愈来愈近的噪声。

那人似乎走得很急,箱子轱辘转得欢快热闹,似乎有两声呼唤淹没在了噪音中,江允不以为意,只顾在对话框里敲字。

[嗷呜嗷呜:看见月亮了吗?我拍张照片给你。]

[嗷呜嗷呜:图片

[嗷呜嗷呜:乖巧等姐姐回复。]

他随手胡乱一拍,难以显现出夜空的静谧美丽。江允不甚满意,打算再好好拍几张。他边调试手机拍照功能的参数,边喃喃吐槽室友:“你别摸我啊,你变态吧。”

“谁变态啊?你有病吧。”室友恨不得拽掉江允的耳朵,粗声提醒道,“有妹子在后面叫你,你回头看一眼啊!”

心脏蓦然狂跳,江允瞬间回头。

路灯的光线昏黄模糊,但足够借它看清来人的身形和容貌。江允木愣愣地瞅了一会儿,旋即渐渐睁大双眸,难掩兴奋地向室友道:“你自己回宿舍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室友:“???”

江允飞奔几步,把气喘吁吁的裴雁晚拥进怀里的时候,还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他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回不来吗?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啊?啊?”

裴雁晚轻拍他的面颊,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今晚发生的事。工作中突然出现转机,不用延后到明天,今天就能收工,她这才有机会坐最后一班飞机赶回来,给男朋友一个小惊喜。

“那你吃晚饭了吗?”江允一手提过沉重的行李箱,一手牵着裴雁晚往校门口走,“我刚好有些饿,我们回家煮水饺吧。”

“今天玩得开心吗?”裴雁晚更想先关心关心男朋友的心理状态,暂时把晚饭放至一旁。

江允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咧嘴笑道:“本来不开心,现在开心了。”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4)]

[该死的论文竟如此甜美:啊啊啊江允谈恋爱了而且我有证据!!!]

[带饭一次五块:和谁啊?证据在哪?掏出来看看!]

[记得做值日: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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