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弓5(1 / 2)

十年前的成都,天气或许还没那么极端,夜晚或许还亮一些,总之因为人们记忆的逝去而过滤掉了那些不好的东西,留下了一个更好的成都。

季期走在这样一个更好的成都里,不急不慢。她似乎能够感知到前面正发生着什么。但她相信这是对于她最好的磨练。

深夜风声烈烈,冬雨像激情后无力的残喘。她没有看两旁关着的店铺卷帘门,也没在意地上的某处泥泞。

就快了,身死还是功成,在此一举。她不禁兴奋起来,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还是激动了许多。

她的脸在风里流得煞白,然而确是控制不住的躁动。

天公作美,游历到此处,竟然能碰上这样一个大魔……唯一的担忧,是别的行修抢没抢东西。

然而下一刻她就进了行修们设的界。现在应该在合江亭的位置,只是天上地下都有一种甜味。

甜味越走越浓,好像风一样掠缠上她衣服深处。再走有大约50米,她停下脚步,终于想明白了这甜味是什么。

地上躺着些人,死时的样子都不太好。她上前仔细看了看,各种地区的人横五竖八地堆叠交织在一起。有几个肠子掉出来了,手还放在一旁,应该是想再塞回去。幸亏他脑袋也掉了,不然知道了肠子塞回去也固不定就太过于倒霉。

还有的两个抱在一块,好像当代的卡西莫多和爱斯梅拉达,只不过在骨头上嵌了些血肉。季期数了数,应该就是公开的守在成都的行修数量。

她的肌肉有些紧张,也意味着兴奋,各种方面的兴奋。化一柄瘦刀,步入更深处。

再向里走,就越发看不清,却越来越透净。东北方有一团影子,她屏气提刀,一步一步朝它走去。

活了十五年,如果现在下了地狱,也不知道是不是笔赔本买卖。

季期正想跳上去劈开那影子,却发现影子,不止一只。再探一眼,迷障瞬间破去。

南边那团影子,是那只大魔。浑身是血,应该已施了术,穿着行修血肉和其他不知什么混在一起的衣服,灰暗暗的又不成形制,看不出是哪个地方的魔。但像是本地人,看着又像狐狸。只是眼睛是用木头自己刻成的,皮肤像用前些天下的雪捏成的。他一定还没捏好肾脏和盲肠。

大魔看见对面地上的季期,抬起了右手,以一根只有白骨的手指指向她。

她立刻布下七十二动阵,飞身去天,右手捏住左手静脉,将血液顺至指尖,攥住瘦刀直冲大魔的眉心。大魔的表情仍然木然,歪了歪头,好像他剥掉皮的那只狐狸的动作。

只是还未跳起,她就重摔到地上。七十二阵霎时破碎,骨头沿着纹路断掉时她感受的异常清晰。挣扎着抬起上半身,以手臂半撑着,却还只能歪在地上。

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一声叹息,然后高空中另一团本已渐渐消散的影子突然明朗了起来。

季期抬头,看见那团迷雾逐渐扩大,黑影搅动,像台风一样转了起来,接着金光泄出,耳边似乎出现或沉闷或高亢的钟声,影子成了一个人形。

白衣玉饰,墨发长弓,是个兵祭道的高手。

那个女人很媚,却一脸冷漠,或者说不耐烦,下巴尖眼角挑,一捧青发张扬得像翅膀。

她抬了抬下巴,眯起眼睛盯着大魔,然后举起那把流光四溢的长弓,两指化出箭矢,就要射杀。

张弓时,她的眼珠被剜下,镶进了箭尾。之后闭上眼睛,松开了爆出青筋的手。

季期好像看见一只巨鸟飞过,翅羽掠过她的鼻尖,接着俯身冲向大魔——

空气一时全被震开,涌向其他的空间。无形的结界生出了裂纹,接着一块块刺进大魔的身体。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季期最后看到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眼角流出血,顺着两颊游了下去。

“小神仙,醒了?”

视力还没有彻底恢复,眼前仍是模糊一团。接着逐渐清楚,能看清沉沉的天和占据了一方视野的女人。

她身上繁复的白袍已经褪去,穿着米色衬衫,戴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没有一点肉,也没有一点表情。

季期确定现在温度只有个位数,但她没感到冷似的,托起腮看着自己,眼里终于来了点兴趣。

“你不会走的吧,毕竟你给我闯了个那么大的祸。”

季期尝试着动了下,断掉的骨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并不一定不能制服那只大魔。

“不过我还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莽,初生牛犊啊。”她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

“头发乱了,自己顺下。然后起来跟我去收尸。就全当医药费。”

季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却更加混乱。她顾不上这些,连忙起身跟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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