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拼图58(1 / 2)
透骨的北风常年于这片大地上呼啸,夜幕之下风声更是喧嚣,如同厉鬼挣扎爬回人间时发出的嘶吼。
夜幕之下这股寒意更甚,但此刻却远不及少年内心的冰凉。
福禄之上,气氛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老陆的话对于许沐晨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十多年来,许倾寒对他的照顾有加,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
无亲无故,却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即使是许沐晨自己,也自认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在少年的心中,这个“姐姐”的分量是很重很重的,甚至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所以哪怕他清楚的知道,此行稍有差池,就是有去无回,他也全然不顾。
然而老陆的话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在许倾寒的心中,他的分量远比他自己所想的要重的多,这份沉重的爱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许久,落于福禄最后方的范常轻声开口将这凝固的气氛打破,“噬灵蛭,就是带头追杀我们,那名魂斗罗的武魂,应该是一种变异武魂,具体是什么变异的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是一种精神属性武魂,阁主当日就是被他的攻击波及,才会一直昏迷不醒的,而且这段时间和他打交道,我们可以确定他的精神力绝对达到了有型无质的境界。”
范常挺顿了片刻,视线扫向坐于福禄最前方的少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后继续开口,“所以说三公子,不是我们不看好你,而是你的计划行不通的,老陆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平常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他也是不想你……”
话到此处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范常的话如同冬天里的一盆冷水,浇灭了许沐晨的希望。
少年的双唇紧抿,眼中神色不断跳动,在不甘、惶恐、愤怒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为一种霍雨汐从未见过的眼神。
那是深入骨髓的无助。
但很快无助又被决然所取代,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让他灰溜溜的离开,放任许倾寒不管这是他绝不可能接受的。
上一世他基本上算是孤身一人,在他年幼的时候,父母就在一场火灾中离世了,仅剩的亲人是双腿先天残疾,需要永远在轮椅上大伯。
许沐晨是吃着大伯的补助金长大的,物质上谈不上富足,但也不至于饿死,不过相对这些东西而言,他和同龄人相差更多的是亲情上的缺失。
大伯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或许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沉默寡言才是常态。
毕竟从小的时候开始,同龄人投向大伯的目光就是异样的,这种情况下,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愿意和外人接触,养成这种习惯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两人的相处模式相较于普通人家,更像是搭伙讨生活,平日里别说互动了,连交流也少的可怜。
许沐晨也曾想过在大伯身上寻找书本上父爱之类的东西,但很可惜的是他没有找到。
年幼时他还幻想过说不定哪一天就能体会到那种如山峦般厚重的爱,但随着年龄上的增长,他明白了一件事。
大伯自己也是个缺少人爱的人啊,哪有多余的分给他呢,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许沐晨就不再有这种天真的幻想了。
不过他还很感激大伯,毕竟没有大伯,他或许早就饿死了,所以在他工作了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有很大一部分都会交给大伯,即使多年累积下来,金额早就超过了当年大伯养他的花销,但他依旧没有停止这种行为。
每次见到那位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眼中流露出欣慰时,他才会感觉自己活着还是有意义的。
但这次不一样,他真的在这个收养他的家庭中体会到了那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你难过的时候,他们会安慰你,你开心他们和你一起欢呼,你犯错了会耐心的教导你,你取得成绩会为你感到自豪。
这十多年的点点滴滴所积累的,是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未拥有过的。
而现在有人要从他手里夺走其中最重要的一块拼图,他怎么可能选择放手,纵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要趟出条路来,哪怕伤痕累累,哪怕粉身碎骨。
……
“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打算么?放任我大姐不管,然后压着我灰溜溜的回去?”少年抬起头以锐利的目光刺向面前的中年男人,语调略显讥讽,他不可能束手就擒,有着霍雨汐的模拟在,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拿下他。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们来了,你现在连全尸都不会……”
“我知道!”
老陆的低喝将少年后面的话打断,以同样锐利的目光回敬许沐晨。
“三公子,你不来我们是什么下场我当然很清楚,这次内阁牺牲的人已经够多了,死状有多惨我也见的够多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直起了腰,双手撑在福禄之上,身子向前倾去,一张脸几乎贴到了许沐晨面前。
直到这时,少年才看清楚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男人零碎刘海下遮掩着的眼神。
那是何等的愤怒和怨毒,名为仇恨的火焰在其眼中熊熊燃烧。
和他对视,很难让许沐晨觉得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飘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等待着时机向世间宣泄那名为复仇的火焰。
“你可以指责我们能力不足,没有尽到保护好阁主的任务,但唯独不能质疑我们为其赴死的决心。”
老陆的声音很沙哑,但语气却很激昂,像是喉咙竭力发出的嘶吼。
很快少年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刚抬起没多久的头又垂了下去,沮丧的像只小狗。
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错话了,作为亲身经历者,他们太清楚断后的代价是什么,而他的话却是在否认着他们的勇气和决心。
“完成阁主的密令后,我会回来。”老陆的语气不再偏激,这句话好像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身子又佝偻了下去,微微低头将眼神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