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6(1 / 2)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林立的长矛如同针尖,直直地向上戳着。士兵整装待发,身披甲胄,银光比月色还冷。

 一侧落寞的宫墙上,一个满身缟素的身影,正在喝酒。

 披头散发,似哭似笑。一柄长剑垂在手间,将坠未坠。

 他曾经是大权旁落的傀儡太子,而今是被押解流放的获罪庶人。

 从来只闻新人笑。举国欢庆的夜里,无人记得,今天,也是他父王殡天十年的忌日。

 宫檐之上,三两树繁花初绽。樱粉绚烂,如梦似幻。

 墙沿下的鹅卵石小道,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殷越警觉道:“谁!”

 谢却仰起头,月光逆着他洒下清辉。

 殷越自宫墙上一跃而下,剑花挽转,杀气自厉腕生出,沿着剑刃掠去,堪堪停在了离来人鼻尖一寸的地方。

 花苞随着剑气簌簌颤抖。

 谢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花瓣如雨,纷然而落,洒了两人满身满脸。

 殷越冷漠地看着他,放下了剑,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他生着两行英气的剑眉,眼睛却有着桃花般的弧度。于是整个人气质里带着散漫,不羁得仿佛不把一切典章世俗放在眼里。

 惟有笔直的脊背,昭示着他一身永不磨灭的傲骨。恰如名剑出鞘的刹那,经年的藏锋敛锐,只为一瞬的寒芒惊天。

 纵然衣衫落拓,却自是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谢却惨淡地笑了笑,喊了他的小名:“阿越……”

 殷越的醉意似乎又弥漫了上来:“对不起,失态了。吓到了谢公子。”

 谢却截口道:“两年未见,我远涉千里而来,你只想和我说这个?”

 殷越皱了皱眉,却不回答。

 谢却叹了口气:“我找了你很久,生怕你先一步走了。”

 殷越生硬道:“你自愿赴商,难道是为了和我一起亡命天涯?”

 他看着谢却因为他的话,而露出受伤的神情,本该快意的心,反而更痛了。

 殷越多么希望他对自己说:我不是自愿,我和你走。

 他身边有心腹,朝中有旧部,随时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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