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天是头七!19(1 / 2)

二月初九,距离迁都还有八天。

算起来,正好杨彪“死后”的第七日,在民间有种说法,“头七”就是死者深夜回家再看一眼的日子,故称之为“回魂夜”。

似乎冥冥中注定,杨修的送葬队伍正好这天抵达弘农郡的华阴县,算是回到了封地,只是日头早已偏西,想要赶到杨氏宅邸还需要半日的脚程。

华阴县屯驻着一支董卓的西凉军,由中郎将段煨统领,与驻守陕县的牛辅成掎角之势,扼守雒阳到长安的必经之路。

董卓麾下,有五大中郎将,其中董越,牛辅,胡珍乃是董卓的亲信,次之才是段煨和吕布。

段煨颇有儒将风范,他统领的这支西凉军,并不侵扰地方,反而是踏踏实实屯垦种田,对待当地豪门士族,尤其是弘农杨氏这种顶级士族更是以怀柔为主。

当段煨知道杨氏族长的棺椁来到华阴县县境后,亲自出迎,请众人入营休息,明日再赶路不迟。为此还非常贴心地在中军大帐的门外搭建了临时灵堂,安置杨氏族长的棺椁,从大帐内抬眼就能瞅见。

杨修非常感激段煨的安排,郑重其事地躬身三拜,由衷地表示感谢。

段煨笑道:“杨公子,某家大军在贵宝地讨生活,还要仰仗你们这些大族支持呢。”

杨修很诚恳地答道:“小子定举全族之力,供段将军调遣。”

随行的王方嘴撇得老高,对着段煨大咧咧道:“别整这些没用的,准备酒宴了没有,这些天日日风餐露宿的,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段煨拍着王方肩膀:“自然了,某家还特意准备了咱们西凉的烤羊肉呢。”

王方一听,眼睛都亮了,催促着赶紧开席。

席间,段煨先在棺椁前用酒敬了杨公三杯,这才回到大帐。

帐内没有旁人,就他们三人,军卒抬来酒食后就退下了。

王方早就迫不及待,一口羊肉一口酒,吃得汁水从嘴角流出,粘得虬髯满满都是。段煨与杨修二人边吃边聊,有的没的讨论着学问。段煨发现杨修小小年纪,竟然学识颇丰,不由得心生好感。

一直吃到月上三竿,三人酒足饭饱。

王方吃得沟满壕平,挺着臌胀的肚皮拍得啪啪响道,酒喝得嘴皮子都不大利索了,一个劲地感慨道:“段将军,还是你的日子滋润,你不知道我们兄弟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打秋风已经打不到什么好吃食了。”

段煨很看不上董卓麾下的作风,一个个只知道劫掠而无视生产,可不迟早会是劫无可劫的局面。只是这个道理跟王方这个级别的人说不通,转而问杨修道:“杨大人去世几天了。”

杨修掐指算了算,脸色瞬间就白了。

段煨看出了异样,忙问道:“杨公子,有何不妥吗?”

杨修磕磕巴巴地道:“今天是头七!”

王方噗嗤一下笑了,喷吐着酒气大声说道:“就他妈的看不上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破讲究多,什么头七不头七的,我们这些厮杀汉,死了都不选塚,还头七!”

段煨看杨修越来越焦急,忙问道:“杨公子,你们弘农杨氏有何讲究?”

杨修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恐惧地瞟了一眼帐外的灵堂。

“实不相瞒,我们杨家是受了诅咒的!”

这话一说,连王方的兴趣都被调动了起来,看向杨修,努了努嘴,示意赶紧说。

杨修咽了口口水,又喝了杯酒,似要借酒来壮胆一般。

“我杨氏初代老祖杨喜,不是抢了一条项羽的左大腿,才被封的赤泉侯嘛。他老人家把那条腿用盐腌制后带回了封地,结果……”

“结果怎样?”王方有些着急,瞪大了眼睛看着杨修。

“结果过了十数年,那条腿早都风干了,不知怎的就被老祖养了好多年的那条狗给吃了。然后那条狗跟疯了似的,趁我家老祖不备,咬了老祖左大腿一口,之后更怪的事情发生了,左腿溃烂怎么都好不了,最后连续发烧好多天后就那么去了。”

“咳,就这个,我以为有什么吓人的。”王方颇为不屑。

杨修瞪着王方,眼神中渐渐升起恐惧,接着说道:“这还没完,头七那天老祖诈尸了,说他对不起项羽,不该砍他的大腿,让他死无全尸。

之后,我杨氏每一任族长,就像受了诅咒似的,但凡死时有怨气,头七那天准会诈尸!”

这话音刚落,就有一股凉风恰逢其时地从帐外吹了进来,帐内的油灯摇曳个不停,每个人的人影被拉得老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