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回去211(1 / 2)
说到这里,崔树旌从心口的衣襟里掏出那封被年岁磨损的婚书,粗粝的指尖珍惜地划过上面并排而列的两个人名,忍不住吸了吸鼻涕:
“如果我当时死皮赖脸黏着你不放,不出去敬酒,一直在婚房里守着你该多好,哪怕你打我骂我,我也不出去。”
肃杀的秋风刮过耳边,他的声音里多了一分颤抖的哽咽:
“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婚书上那两个清秀的小楷字迹,崔树旌难受地弓起了身体。
他这几年来总是无数次地设想当时的情境,每当在梦里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每当以为自己能够抓住烟火消逝前的那一缕流光,却总是会在紧要关头猝然醒来,随后漫无边际的孤独感将他彻底吞没。
他总是睁着眼睛度过梦醒之后的寂寞长夜,直到天际曙光初现,再度过心灰意懒的一天。他用无休止的疲累麻痹身心,以期借此遏制住心中那阵绵绵不绝的痛意,如此循环往复。
崔树旌知道,他的婳婳可能没那么爱他,甚至这桩婚约也有可能出于她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但他总是乐观地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婚后与他相处的时日一久,少年夫妻老来伴,再冷硬的心也会有滴水穿石的一天。
他可以等,等到他慢慢挤进她熙来攘往的心里,再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个赶出去,把她的心据为己有,到那时候,她的眼里只会有他,不会再有别人。
可就是那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她便留给他一具了无声息的尸体。
在她走后的第一年里,崔树旌几乎有些恨她的。恨她那般绝情,舍得在新婚之夜撒手尘寰,从头到尾没有顾及过他这个丈夫的想法。
可到了后来的第二年,第三年……直到第五个年头,他已经舍不得责怪她了,他只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毫无防备地走开,没能看好她而让她冲动做下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定。
他心里那点微弱的恨意已经转化成了无穷无尽的思念。这阵像是潮水一样的情绪漫上他的心间,每次带来的只有渴望她重现梦里的希冀。
梦境也好,鬼魂也罢,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启禀将军,营地里闯入了一个小兵,说是想见将军一面,您看要不要把他赶出去?”
有下属过来禀报,远远站在两丈开外的距离,生怕窥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头埋得低低的。
崔树旌擦了擦眼泪,声音重新变得冷肃:
“谁来都能见我一面,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是,属下这就把他赶走。”这名将领还想说什么,但止住了话头,只是俯首答道,转身便欲退下。
却在这时,崔树旌手里一纸薄薄的婚书被山风掀动了一角,撩过他伤痕累累的手背。
一瞬间,说不清是什么玄妙的念头和这纸婚书一样点触了他内心的某个地方,崔树旌忽而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