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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昀秀在他对面坐下,“怎么这个点来店里吃饭?”他看着风尘仆仆,脸上挂着笑,也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傅少爷的低气压。

“饿了。”傅荣卿傲得很,没怎么看他,酸溜溜地说:“商老板不是和洪锦文出城谈生意吗?要三天,这才第二天,就回来了?”

“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商昀秀语气清淡,实则是没有力气多说些别的。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傅荣卿抬眼在他脸上落了一眼,微微蹙眉,看出了他身子不舒服,心想一定是身上的烧热没有完全好透。

他说:“商昀秀,你那纸条上说你要出城谈生意,我当时就信了,但我好奇什么生意需要半夜三更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商昀秀不说话。

傅荣卿兀自笑道:“我发现你根本就没出城,天塌下来也才多大点事儿,至于瞒着我?”

“我……”

饭桌下的手紧紧掐着腿上的肉,商昀秀觉得头晕目眩,只有把自己掐疼了才能继续保持这股精神劲儿。

“所以,这两天你忙什么去了?”傅荣卿问完马上接了一句:“当然,你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商昀秀张张嘴,缘由就在嘴边,他笑自己胆怯。如果换作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眼前的人自己受了委屈,因为那时候他并不在乎傅荣卿会怎么样。

毫无顾忌才豁得出去。

现在不同,他爱傅荣卿。

如何让他知道这一身伤是洪锦文亲手打的,说不定会一枪崩了洪锦文。但是洪锦文哪里是一个人,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定然有人护着。因为这一点小事导致傅荣卿祸事加身,从而连累到整个傅家,太不值当了。

“不说就不说吧。”傅荣卿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你有事瞒我,这对我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有点危险,商昀秀,我打心底是想多听你说一点,哪怕是你撒谎,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可是,你连谎都懒得撒,”傅荣卿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满不在意地说:“你现在闭口不说。可以。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交流,没了交流容易产生误会,就像现在,我他妈觉得心里烦透了。”

商昀秀微微一叹,抬起眸子与傅荣卿对视。这双眼里不经意间流露无奈与心酸,声音依然温和:“那论起来,你开始就不信我了,我明明给你写的纸条,尽管麻烦,你还是去佐证纸条的真假,你觉得我的心里又会有多好受?”

“我还错了?”

商昀秀不说话,福祥差一点笑了……

“我是担心你,我怕你一个人跟着洪锦文出去有事,换做其他人,我管他什么时间去哪里了,都他妈和我没关系!”傅荣卿呼出一口气,将更大的火轻飘飘地释放出去,冷静道:“商昀秀,我特意等你自己出来,不是想和你发生半点争执,但可能是我说话方式不对,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好,现在到此为止,我们都冷静一下,等可以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再来谈,好吗?”

“傅少爷,你怎么能…”

“福祥!”商昀秀出声制止他要说的话,顺着傅荣卿的意思说:“今天这一顿我请,福祥,你送傅少爷回去。”

“去他妈的傅少爷!”傅荣卿气着了,冷声回绝,“不用送!”

第52章 我其实是这样的

傅荣卿喘着气,走得头也不回。商昀秀本打定主意,他气也好,恼也好,彼此先分开一段时间,等自己悄无声息养好伤再去将人哄回来。

可只光看着那人的背影,他胸口一片心里酸涩难平,起身跟出了店门。二爷走得决绝,刚还停在门口的车已经没了踪影。

商昀秀站一会儿上楼去办公室,将楼里的账本拿出去,一笔一笔地对。晚些时候福祥来提醒他吃饭,医院那边也等着回去换药。

“洪少爷回来了。”福祥说:“他在外忙别的,差人来说一会儿到店里看您。”

商昀秀写字的笔顿住,“他回来,他爹呢?”

福祥:“没见着洪老板,估计要等商业集会结束再一起回来。”

“我不见洪齐柏。”

商昀秀冷淡回绝,继续写账,也没回应福祥吃饭换药的事。又过十几分钟,福祥再来提醒,发现他把账对完,又找了别的事做。

愣是把自己的时间挤得满满当当,面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一点异样,是做事时该有的专注认真。

福祥给他倒水,旁敲侧击跟他说话,比如天气如何凉,这段时间下了几次雨,又说元英没去几天学堂,被廖先生罚背书,背不出来不让睡觉。

“你有别的要问?”商昀秀落笔喝水的工夫,抬眼看他。

福祥大概就等这句话,“我看您有心事。”

商昀秀摇头不语,翻开去年的账。他记得里边有几处改动过,洪锦文已经开始对他起疑心了,以前在账目上动过的手脚需要更用心地圆回来。

福祥直接问:“您是为今天的事儿难过?”

话音落下,商昀秀所有动作一顿,笔尖滑下来,落错了地方。商昀秀原本寡淡的表情一沉,被他一提醒,心里似乎更不好受了。

他问:“福祥,我今天的那些话是不是说太重了,有点……倒打一耙,不可理喻。”

“不,”福祥忧心他多想,说:“二爷疼您,他说的那些都是气话,说说就算了的。您现在满背的纱布绷带,重中之重是先养好自己,等出城的那场商业集会回来,这伤我想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好好和他说,傅少爷能明白。”

“荣卿知道集会的事,我又偏在这时候和他挑起矛盾,他会怎么想?”商昀秀眉心一皱,一心想着别让他担心,忘了这么敏感的事横在中间。

洋商有目的的邀请平阳城若干商人参与集会,好听点是商务聚会,难听些就是密谋经济垄断。

这让傅荣卿怎么想?这一瞒,倒好像故意避开他,不怪他今天那样咄咄逼人。

福祥:“无论如何,您也是一番好意。”

“我也以为这是好意。”商昀秀顿时不觉得背后的伤有多疼,头胀心慌,有一种坐立难安的不适感,他说:“可这是哪门子的好意!”

商昀秀捏了捏拳,深深吸气吐气,试图将胸腔里那口悬着的郁气逼出来,怎么都没用。

“我一个人惯了,什么事都只以自己为中心,好的不好的都凭自己判断。这不是好意,是自私,是自以为是。哪里是为傅荣卿好,分明无理取闹给他添堵!”

“……您别这样想。”福祥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

“伤就是伤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写什么纸条,瞒着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矫揉造作……”商昀秀莫名急了,不好的情绪一股脑涌出来,“自负,自私自利,我其实是这样的。”

“不是!”福祥立刻截住他的妄自菲薄,“您本是个好强的人,虽各有理由,但三番五次病着伤着,您觉得自己没用,不争气。您见不得自己这模样,更不想将这么软弱的一面被傅少爷看见,所以才想藏着,这没错啊……”

“有错。”商昀秀垂眸,望着账本上的字迹,心里隐隐升起一点不知所措。他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唯一明白的是,那张纸条不该写,不该送去,今天的话也不该说。

“这样,您不辜负傅少爷的关心,去见一见他,把今天的话说清楚。”福祥说:“我送您过去。我知道,傅二爷下午回了杨林别墅。”

福祥给了提议,浑噩的商昀秀短暂有了方向,兀自思量几分钟。

洪齐柏或许会来店里,他不用福祥陪,吩咐他帮忙应付洪齐柏,自己去了杨林。

天晚了,院里漆黑,别墅的灯倒是都亮着。商昀秀从车上下来,站在杨林别墅入门的石阶前。

深秋的夜风凉得能穿透他的衣衫,冷不是坏事,冻得脊背上的疼痛轻了不少。

他站立良久,才抬手按柱子上的圆铃,佣人听见响动大步过来,天暗没认出人,冷淡地打量一眼,“什么事?”

“我找傅二爷。”

佣人目光忽而落在他脸上,多停了会儿,先听出声音,打开铁门前的小灯,认出了人。

她犹豫,没直接把门打来,“商老板,您稍等,二爷在忙事,我上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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