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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荣卿一听,差点把自己气炸了,可他脑子转得快,转念一想这个小坏蛋怕是故意的,故意想气人,他偏不,认真琢磨这个价钱,讨价还价道:“贵了,高出名楼好几倍,不划算,便宜点?”

商昀秀含笑:“两百大洋。”

“怎么说也是熟客,哪有你宰得这么凶的?”傅荣卿直接翻脸不认人,“算了,我还是喜欢强的,这样又不用掏钱又刺激。”

商昀秀还没说话,腰上裹来一双手臂,傅荣卿语气比刚才更温柔了些,“以后你住杨林别墅,我不介意每天接你回去。没有感情就再培养,是误会就解开,腻了就再新鲜新鲜,总之,商昀秀,咱们没完。”

‘傅二少爷求爱祥乐汇大老板’

这则新闻比前段时间的绯闻还要劲爆。前有傅少爷与未婚妻林婉君以及商昀秀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爱恋,没想到漩涡中心的林婉君这回直接被除了名,素来以风流为名的傅家二少爷,在报纸上扬言要和商老板成亲。

这口气,难不成是要自降身份,嫁给商昀秀?

平阳日报销量断崖式增长。

商昀秀浑身酸痛,因昨夜嘴犟,被傅荣卿折腾够了。起来已经晌午,福祥拿了午餐敲门进来,商昀秀穿了衣,准备下床,应了一声准他进来。

“商老板,科林回国了,上午九点的飞机,您在睡,我就没打扰。”福祥放下餐盘,就着桌上的茶壶翻了一杯水给他。

“忘了这事。”商昀秀脸上有疲色,他穿上鞋坐过来,“科林怎么说?”

“我说您昨晚忙一宿,白天才睡下,他说让你好好休息,身体要紧,别的没说什么。”

“嗯。”商昀秀起身洗漱,折回来喝水吃饭,这才注意到桌上那份报纸。放下筷子拿过来看,细细把内容读完,原模原样把报纸折回去,没说什么,而是问:“二爷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亮的时候,唐轶来喊的。”

“什么事?”商昀秀一下想到了傅瀚林,难道傅家发现了不对劲?拿筷子的手一顿,彻底放下,“唐轶怎么说?”

“不知道,不过您别担心,只看表情,我觉得不像大事,而且傅少爷出来时也没表现多着急,嘱咐我一定要喊您吃晌午,下午没事儿就好好休息。”

下午不太忙,商昀秀也没休息,临时决定去一趟兰山墓园看望爹娘。

以往差不多一月看一次,并且独来独往,今天略有不同,他从科林那把洪锦文弄了出来。

认错赎罪的日子到了。

洪锦文身子一直不算好,不知是儿子去世还是被科林折磨的原因,短短一个星期竟瘦脱了相,两边脸颊严重凹陷,老了十岁。

商昀秀记得洪锦文年轻时的模样,当时就像现在这么瘦小,是一夜发家才撑到发福。但终归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还回来了。

跟祥福过来的路上,洪锦文一直沉默,眼看商昀秀坐上副驾驶突然情绪激动,挣扎上前,手还没伸出来就被随行的保镖压制住。他动不了,于是破口大骂,“商昀秀,天杀的,我要杀了你!”

“闭嘴!”保镖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不料洪锦文半分也不怕,做好死的准备了,愣是挣脱开保镖在商昀秀下巴抓了一道淌血的口子。

枪上了膛,商昀秀微蹙眉头,抬手制止保镖的动作,慢条斯理拿帕子擦下巴溢出来的血,“你怕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小儿子?”

“商昀秀!”洪锦文的拳头捏得咔咔响,“我当初真应该连你一起弄死,活该我洪锦文走到今天!”

保镖在他嘴里满满塞了一团布,接着把才取下的黑色头套重新套回他的脑袋上。

“省省力气,这些话留着等下再说。”商昀秀丢了帕子,偏头从后视镜里看下巴上的伤口,却意外捕捉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等到那人越来越近,商昀秀恍惚几秒,“福祥,开车。”

车正朝着傅二爷的方向去,这是兰山墓地的必经之路,避不开的。早上才离开的人怎么又来了……

福祥也看到了,摸方向盘的手一顿,下意识往商昀秀这边看一眼,“继续开吗?”

“嗯。”商昀秀摇上车窗,那抹黑色的人影划过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商昀秀好像听到了傅荣卿的声音。

一路无话,夜幕将近,兰山墓园亮了灯,守园人在给园里边的花草浇水,见到商昀秀来热情地招呼他。

一行人顺着楼梯上去,保镖扯开洪锦文的头套,半分不客气地撕下嘴上的胶带,接着和福祥相视一眼默契去山下等。

洪锦文受制一路,重获光明后仍旧死性不改,对着商昀秀继续破口,正骂着,忽然在墓碑上看见商时誉的名字,脸色瞬间发白,如同见了鬼,“商时誉?”

“怎么,不认识了?”商昀秀擦着火柴,自顾点亮蜡烛,接着甩了两下才把火柴熄灭,一缕白烟蜿蜒向上,“贵人多忘事。”

商昀秀折身过来,揪着洪锦文的后脖领,把人半推半就拽带过来,接着毫不留情踹在他的膝盖弯,扑通一声,洪锦文直挺挺地跪在墓碑前。

他对着夫妻俩的黑白照片,以及那两个偶尔会在梦里出现的骇人名字。

“说吧,说你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只要杀了我爹娘,你就可以永远快活了?”商昀秀望着墓碑,温柔而热切,就好像那一块冰冷的水泥板就是他活生生的爹娘,是有温度有气息的活物,他说:“可是怎么办啊,你快活一天我就痛苦一天,我爹娘从小疼我,要什么给什么,他们最舍不得我吃这种苦。”

“你,你,什么意思?”洪锦文惊慌咽下口水,凹陷发白的脸颊不知是风吹的还是被这一座墓碑给吓的,抑或是想起当年的事情良心不安,总之他说话在抖,跪在地上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狼狈得可笑。

“月满酒楼那场火,你以为把案子雪藏起来就能掩盖自己的罪行?”商昀秀笑了一声,跟着他一起跪在墓碑面前,“我为什么要杀了洪齐柏,你当真以为是私人恩怨?”商昀秀摇头,“我没有这么小气,私人恩怨还到不了要命的地步,是他当年收买警署的人为你压下这桩杀人案,他是共犯,罪有应得。洪齐柏适合当儿子,做人还不够格。”

商昀秀从袋子里拿出一沓纸钱,因为风太大,第三根火柴才擦着火点燃纸钱,“算了,我没有必要帮你回忆当年的错,今天带你来是和我爹娘磕头认错的。”

“做梦,我没有错!”洪锦文咬牙准备站起来。

商昀秀不知从哪里拔出的匕首,面无表情插进他的小腿,之后迅速拔出,就着他的裤子把匕首擦干净,“我爹娘同意你站起来了吗?”

“啊!!”洪锦文觉得商昀秀疯了,疯得彻彻底底,“商昀秀,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你觉得我会有这种只手遮天的能力?在杀了你爹娘以后逃出生天?”

洪锦文捂着小腿上的刀口,再痛的呼声也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你不就和我当年一样?商昀秀,你变成了科林的走狗,你和当年的我有什么区别?科林当年帮助我拿到月满酒楼,现在又帮你拿回月满酒楼,以后呢?以后还有别人可以取代你,商昀秀,你最好不要得意太久,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火是你放的,我让磕头认错,你认就是。至于我会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洪锦文看样子绝不可能磕头认错,商昀秀开始没说什么,自顾自烧纸钱,烧结束后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纸屑,问:“不愿意磕头?”

“我说过,不可能!你要杀就杀,不要那么多废话。”

商昀秀抬脚踩在他肩上,脚下用力,强迫他低头,只听额头重重砸在水泥地上的脆响,洪锦文挣扎抬起来时,留了一抹血印在脑袋上。

商昀秀没把腿收回去,问:“想清楚了吗?是我帮你,还是自己磕?”

洪锦文骂了一句什么,特别不中听,商昀秀重复刚才的动作,把他的脑袋狠狠按在地上,“在洋人面前谄媚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有骨气,洪锦文,你到底是觉得自己没有错还是怕了?怕认了错不得好死?自欺欺人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愧疚过吗?”

商昀秀帮着他,狠狠地磕下第三个头。

商昀秀:“你刚才说得没错,我确实会不得好死,但你必须死在我的前面,你最好下地狱,永不超生,就算投胎也为不了人,当蝼蚁,让你最看不起的那些人永远踩在脚底下,你也永远要为自己的命提心吊胆地活。”

最后这一个头流的血最多,洪锦文挣扎都没了力气,趴在地上重重喘息。商昀秀抬手默默擦入泪水,收回脚将衣服的褶皱一一展平,“既然不愿意认错,就在这跪着,跪到愿意认错为止,洪锦文我会让人看着你,你跑不带掉的。”

墓园的灯又亮了几盏,加上墓园本身的管理以及商昀秀带来的保镖,共有三双眼睛盯着洪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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