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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守他的打手最容易懈怠和掉以轻心的时候。

“商老板。”福祥摘下带帽的披风,换到商昀秀身上以便挡住身形。他是头天凌晨悄悄跟着傅少爷找到这里的,一路非常谨慎,“落后了百来米,傅少爷应该没发现我。”

“发现就等不到现在了。”商昀秀穿上披风,跟着福祥从后山的小路一直绕回大道,走出来时已经距离商昀秀被囚的山庄千米远。

走到这里就足够稳妥了。

“怎么找到这条路的?”商昀秀不知是夸福祥的好毅力还是他的好记性。

“前边有人,直接走肯定会被发现。”这路差不多是福祥临时踩出来的,不难找,之前应该有人打理,只是入冬暂时荒了。

福祥坐上车大胆拧车钥匙,夜色中,点着汽车的响动格外明显,仿佛传遍了方圆几里。车灯也是,商昀秀从没觉得有这样刺眼过。

不过傅荣卿喝了泡安眠药的水,商昀秀问过,那个计量一时半晌难醒来。

福祥等他系好安全带,没回祥乐汇,一路往平阳码头去。距离越来越近,福祥心里莫名担忧,“商老板,您真能全身而退吗?”

“怎么不能?”商昀秀说:“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他平静望着前边的路,说话的声音也是云淡风轻,“按照我之前安排的做,你在大院等着,千万别让江婶担心。”

“嗯。”

“去之前先找花老板,祥乐汇这段时间他在帮忙打理...”商昀秀顿了顿,“总之,好些事儿我都和他说好了,你只帮我送一笔钱去给江婶,要过年了,叫她多给院里的孩子买几身新衣服,”

怕有事儿忘了,商昀秀特意想了好久,接着道:“江婶...对了福祥,上回我和江婶说过了,院里的宿舍需要翻修,漏风漏雨的问题要彻彻底底地解决,江婶年纪大了,这些她也不懂,你帮忙跟一下进度。”

“好。”

商昀秀看了一眼车窗外,已经到了高桥,这地方过去再有千来米就是平阳码头,可他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完。

“福祥,我房间第一层那个带锁的柜子里有几封信,你按署名帮我送一送。另外,里边还有傅太太给的翡翠玉牌,是个重要东西,你有空再帮我还回去,二爷不要的,你得给傅太太才行。”

商昀秀:“花老板那儿有个房契,他给你就接着,在平阳得有自己的家,娶妻生子才有地方住。”

“商老板...”福祥听得鼻头一酸,“您说这些做什么?”

这些话更像是交代后事,于是他心里那点不安更加明显,扶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发抖,“您这一趟,不是说买通了人,能够全身而退吗?”

商昀秀心底一沉,面色依旧淡淡,“我只是这么一说,最近记性不好,怕忘了,你帮我记一记。”

“那我...我跟您一起上船,万事也好有照应。”福祥咽下哽咽,抬臂把脸上的泪一把抹干净。

“什么大不了的事,哪用得着哭啊,”商昀秀笑道:“不知道的以为我真要死了。”

“商老板…”

商昀秀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人多反而不方便。”

汽车停在码头,商昀秀独自下车,转到驾驶座前和福祥耳语几句就让他快些离开了。

停泊港口的大游轮是科林租下的,说是租来方便游玩。科林看到下车的人,朝他点头问好。

当日傅荣卿绑走商昀秀科林确实是意料之外,等了几天突然有了新打算。

科林捏在手上的必须得是一个听话的俘虏。如果被控制的这个人从傅瀚林变成商昀秀,那么傅荣卿会是什么反应?

这还是商昀秀自己提出来的,他主动用自己换傅瀚林,毕竟傅瀚林年纪大了,又是傅荣卿的父亲,哪有父亲忍心害儿子的,商昀秀就不一样,他无所顾忌。

科林当时不信的,直到傅荣卿不惜绑走了商昀秀。

“商老板来了?”科林夜里没睡,手里捏着半杯红酒,示意手边人给商昀秀也倒一杯,他说:“还好准时来了,我当商老板很难脱身,琢磨着要不要派人去帮忙。”

“多谢科林先生关心。”商昀秀接着那杯红酒,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商昀秀不怎么识货,年代越久的酒喝到他嘴里反而难下咽,不过他非常给面子,屏着呼吸直接喝下小半杯

“傅瀚林回来得倒是比我预想中得早,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到平阳了。”科林拉着商昀秀上船,身后一众人都跟着上去,这这艘就像专门为等商昀秀一个人,他一到就马上要离开了。

商昀秀回头看了一眼,唯有茫茫夜色,距离码头一段距离后,海面上的波光因着肆虐的寒风,如同一把把刺目的利刃闪着刀光。

“今晚真是太高兴了。”科林有点醉了,回头不知道对谁说话,走远发现商昀秀没有跟上他,拨开簇拥在面前的人,老远朝商昀秀招手。

从科林身边来了个有眼力见的服务生,恭敬道:“商老板,科林先生让您别走,他有话和您说。”

“好。”

商昀秀跟着服务生从夹板那头过来,路上竟遇到了赵元绪,他旁边站着一位女士,不知怎么看上去有点怪,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长发不太能贴头皮,离近了看更不像真发。

这张脸带了浓妆,即便如此商云秀还是觉得眼熟。眉眼有几分像宋灵聿,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将这人想成宋灵聿,宋先生大概不屑于陪着赵元绪胡闹,更别说假扮成这么夸张的女人。

一个地方不能停太久,商昀秀继续往前,等到科林站的位置时,对方已经被扶回房间了,商昀秀跟过去,两名高大的保镖伸手拦在门口,“抱歉商老板,科林先生在休息。”

“嗯。”商昀秀朝门口看了两眼,刚才晃眼看到辛苗进去了, 他现在硬进去肯定吃力不讨好,于是将手里的酒杯放在路过服务生的托盘里,从另一侧楼梯上去。

他就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跟他的人上来。不出半分钟,楼梯有了细微的响动,下一秒,扭头过来的商昀秀和赵元绪四目对上,他身后还是刚才那个女人 ,不过现在被赵元绪结结实实挡在身后。

“商老板?”他像才看到商昀秀,诧异一瞬,“我看你找科林先生去了,怎么在这里?”

“他休息了。”商昀秀偏头,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模样,只有一头散下来的黑发。

赵元绪有意挡着,商昀秀就不看了,站正身子,有意揶揄:“赵老板,这次又是哪家姑娘?我看着不像钱小姐。”

赵元绪皮笑肉不笑,“商老板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赵老板好事将近,”商昀秀作势恭喜他,接着道:“听说钱小姐怀了身孕,这事儿平阳怕是没人不知道吧?恭喜赵老板,要当爹了。”

赵元绪蹙眉,脸色一变,写满了不耐烦,袖子里的手更是捏紧了,“我怎么不知道商老板还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感兴趣?”

商昀秀摇头:“一点也不感兴趣,架不住说的人多,不想听也听到了,实在没办法。”

“没有的事。”赵元绪扯出一抹相对得体的笑,“我也听说商老板被傅家少爷关起来了?是哪个闲着没事做的胡编乱造,商老板不是好好地在船上吗?”

“听谁说的?”商昀秀半点不在意,自顾自猜起来,“宋灵聿,宋先生吗?”他笑一笑,娓娓分析自己这个猜测,“宋先生是傅少爷多年的老友,彼此之间应该不藏秘密,所以你才这么清楚?”不等对方搭话,商昀秀步步紧逼,“不知道赵老板和宋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怎么这样密切的事也知道?”

赵元绪身后的人咳嗽几声,看样子是听不下去了。商昀秀这才笑罢,寒暄客套都省了。

目送他二人离开,确保没人跟着后继续往走廊里去,走到尽头有一扇窗,翻窗出去是一个外露的楼梯,他顺着楼梯又往上爬了两层,最后停在门牌号为‘4014’的门前。

不用他叩门,里边的人先打开,六个穿着制服的船员在里边,见到商昀秀也都知道喊他商老板。

商昀秀没进去,站在门口道:“凌晨五点吧,五点开始。”

“明白。”带头的男人从身后的箱子里拿来一个抽拉绳的黑绒带,看他手拿的形状应当是一把枪。枪在这船上可是稀罕物,每个上船的人都被搜了身,因为科林在船上,不容半分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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