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广州9(2 / 2)

  两人又经过一座庙宇,比城外的那一座更拥挤,祭品的种类更多,在那些待售的禽鸟、护身符、线香和用途不明的鲜艳纺织品之间,站着好些穿着灰色棉袍的人,守着空空如也的小桌子,有那么几个连桌子也没有。菲利普问吕西恩这些人卖的是什么。

  “命运。他们是算命人。”

  “是这座寺庙的僧侣?”

  “不。”吕西恩的手又做了一次那种好像要抓取某种滑溜东西的动作,也许他感到难以解释的时候就会这样,“‘城隍庙’祭祀保护城市的神,你可以理解为异教的主保圣人。算命人聚集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们信仰这个圣人,而是因为这里是做生意的好地段。”

  “非常实用。”

  “广州一贯的生存方式。”

  “他们信仰什么?”

  “好问题,林诺特先生。也许改天我们应该去问问他们。”

  菲利普一时无法分辨这句话是否暗含讽刺,听起来像,但从吕西恩的神情看来又不像。城隍庙以西矗立着一座更为庞大的建筑,门外的守卫比大东门多两倍,友善程度减少五倍,目光全部集中在菲利普身上,仿佛这个可疑的外国人随时会挥舞砍刀发起攻击。吕西恩带他绕进建筑物侧面的小巷,远离守卫的视线。

  “‘布政使司’。”通事秘书丢给他四个音节,菲利普在来得及区分里面任何一个之前就彻底忘了,“就像你们的市政厅,我想,不准确的类比,但也接近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里面的人信仰什么。”吕西恩做了个掂量银钱的手势。

  “你进去过吗?”

  “一次。”

  菲利普等了一会儿,期待吕西恩详细解说这个“一次”,但对方没有再开口。越往巷子深处走,人和噪声越少,地下暗渠的汩汩流水声变得明显,水在石板下面的空腔里奔流、撞击和拍打,在一株气根繁茂的榕树旁边重见天日,灌入一条只有两个脚掌那么宽的明渠。树下支着六七张桌子,安全地躲在油布遮雨棚底下,肩上搭着毛巾的伙计在厨房和桌子之间来往,运送装在竹笼里的点心。最靠近水渠的桌子周围坐着一个中国人和三个外国人,那个年长的中国人冲吕西恩招了招手,后者点头回应,伸手拉住菲利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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