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层甲板18(1 / 2)

  男仆端上第一道菜肴,用盐和白葡萄酒烹煮的各种贝类。三个人的盘子里很快就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壳。那个安静的男仆过来撤下第一轮的餐盘,换上干净的,另一个男仆送来烤鱼和浸泡在浓稠肉汁里的马铃薯。吕西恩吃得很少,坐着不动的时候,船的轻微晃动变得明显,短暂消退的反胃感觉又回来了。他婉拒了酒,用叉子小心肢解鱼肉,每次只把一点点碎屑送进嘴里。

  “你的老师应该早点让你出海。”船长评论道,显然看出了新乘客的不适,“年轻人需要冒险,我这么说好几年了。”

  “公平而言,我的老师无法一个人下决定。”

  船长耸耸肩,喝了一口白葡萄酒,“朱利安神父近来怎么样?我希望他的胃没有再折磨他了。”

  “他好多了,谢谢你还记得。”

  “上个月我在澳门见过你的哥哥。他似乎设法进入了总督的社交圈。”

  “听起来就像加布里埃会做的事。”

  “抱歉,这听起来肯定很烦人,但我还是得问问,太过好奇,不是一种好品格,可是改不了。”大副擦擦嘴,把餐巾扔到盘子旁边,“你没有留长辫子,这是允许的吗?我以为有某种法律规定了这件事,我的买办是这么说的。”

  “确实有这样的法规。”吕西恩挑拣措辞,就像在一堆生锈铁钉里寻找尺寸合适的,“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严格遵守。粤北和粤西山区里的农夫时常不蓄发,如果你拜访珠江口的偏僻角落,会发现某些渔家也不,发辫阻碍劳作。”

  “可你不是农夫或者远郊渔民。”

  “广州府也不认为我是一个完全的国民。”

  “你自己怎么看?”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也许像曲颈瓶。”

  “什么意思?”

  “本地民窑烧制,但不能在本地市场销售。”

  男仆撤走了只剩鱼骨和零星烤焦鱼皮的宽口浅盘,端上整串葡萄和切片的苹果,附带三杯像油墨一样漆黑黏稠的土耳其咖啡。船长谈及舰队里的其他船只,与大副讨论是否有必要改变队形,最后决定保持原状,直到在福建与大清水师会合为止。除了“波尔图猎犬”,舰队里还有两艘炮艇,双层甲板,体型稍小,分别能提供二十门和三十三门正常使用的大炮。其余的都是双桅纵帆船,速度快,但是脆弱,不能用作战列舰。

  “逃跑用的。”船长告诉吕西恩,大副哈哈大笑起来。

  吕西恩暗暗希望这不是真的。

  歌声和有节奏的噪音从水手舱传来,听着像很多人同时用拳头砸桌子,小提琴颤抖的声音像尖锥一样刺出来。

  “准时。”船长揪下一颗葡萄,“你得学会习惯水手的怪叫,吕西恩,要是遇上兴奋的一天,他们会唱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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