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窍（2 / 2）

　　唐加乐明明是看到了希望的形状，却在将要美梦成真的瞬间，又从云端跌落回泥淖。

　　整整一个下午，唐加乐都守在唐嘉阳房间里。

　　他不知道唐嘉阳什么时候会再次睁开眼。

　　他也不知道唐嘉阳还会不会再次睁开眼。

　　唐嘉阳被送回房间后，葛丰赶来查看过他的情况。

　　如他最开始在医院里说的，情况没有更好，但也不会变得更糟。唐嘉阳和之前一样，只是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葛丰把那两名身着灰袍的弟子留在房门外，叮嘱唐加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他们，便匆匆离开。

　　唐嘉阳没有醒来。

　　所以，唐加乐没有什么需要。

　　期间，小淼来给他送过饭。

　　小孩子藏不住情绪，眼眶有点红，把饭盒放下，就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唐加乐大概能猜到，恐怕楚庭那边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他心里清楚，早上那样的情况，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楚庭不会叫停，可是私心里，他依然忍不住想，如果楚庭能再多坚持一会呢？会不会唐嘉阳现在已经是个活蹦乱跳的正常人了？

　　他知道楚庭已经尽力了，但他无法控制住心底暗处的自私蔓延滋长。

　　夜色稍深，葛丰亲自来了一趟，说是楚庭醒了，想见唐加乐。

　　唐加乐担心唐嘉阳，原本是想回绝的。

　　可葛丰补充说，楚庭说了，要是唐加乐不过去，他换个衣服就过来找他。

　　唐加乐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纵使楚庭没能让唐嘉阳苏醒过来，也为了救他力竭呕血，至少拼尽全力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让人家奔波这一趟，纠结迟疑一番，将唐嘉阳交给葛丰守在门口的两名弟子，自己跟着葛丰往前院楚庭住的地方走去。

　　这一晚的芳华里168号与前一晚的寂静很不相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庭的关系，整个院子都弥散着一种沉重的气氛，连院子里的花木都显得没精打采的。

　　葛丰领着唐加乐到楚庭门外，轻轻叩了三下门。

　　等到屋里的人应了声“进来”，葛丰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唐加乐一直觉得葛丰和楚庭师徒间的关系有些奇怪。

　　葛丰对楚庭，客气尊重得太过明显，不像是师父对待徒弟的样子。联系白天里小淼的话，唐加乐猜测，葛丰和楚庭的之间除了师徒，大约还有一层别的什么关系。

　　楚庭的房间很宽敞，走进去先是看到一张软沙发，转过一扇楠木屏风，内室才是楚庭休息的地方。

　　灯都亮着，将房间里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楚庭靠在床头半躺着，脸色比他身后的墙还要白。

　　季节交替的时候，天气多变，今天是个阴天，刮点风，温度就降了下来。但东江这样的南方城市，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冷到要盖棉被的地步。

　　可楚庭肩上披了一件厚毛衣外套，已经把棉被拉到了胸口。

　　也许是因为卧室里的气氛松散慵懒，楚庭整个人陷在被褥之间，唐加乐觉得，他看上去比在医院里昏厥过去那回，还要孱弱。

　　“来啦。”楚庭同他们打招呼，声音低沉暗哑，“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