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诗词里的项羽40（1 / 2）

“江”，在中国文明历史上有特殊的意义，“江”就是“长江”，没有指向任何其他的河流，回顾时空，长江在历史上也发生了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项羽便是其中一位，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霸王硬汉，一度掌控了天下大局，但最终功败垂成，而颇受争议，自古有不少名家通过诗词来表达自己的心声。

唐朝杜牧《题乌江亭》：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据《史记·项羽本纪》的记载，公元前202年，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大军逼至乌江边缘，自觉已无力挽回大局，乌江亭长撑一叶扁舟，在江边劝项羽渡江，乌江亭长说：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但极其重视气节的项羽说：“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项羽有三次重大转折机会，一是若果真在鸿门宴上杀死刘邦，历史会是怎样的？二是若果真在咸阳称王，历史会是怎样的？三是若果真东渡回乡图谋东山再起，历史会是怎样的？三次机会，都被项羽放过了，历史是无法重演的，历史也是无法推论的，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能在绝境中寻找再出发的机会，才是真英雄。抑或是项羽想起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宋朝李清照《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李清照认为项羽直面死亡，慷慨悲壮，壮怀激烈，才符合“力拔山兮气盖世”——这一顶天立地西楚霸王之英雄形象。李清照是宋朝著名女词人，不仅才情横溢，更注重气节。我们说每个人的一生，与国家安危息息相关。宋朝总体来说重文轻武，所以宋朝的经济、科技和人文等蒸蒸日上，据说仁宗一朝，其国民经济总量，占据全球80%，但在军事国防方面，一直是弱势震荡，导致国家安全隐患频出。在这一历史背景下，李清照的一生也是跌宕起伏、颠簸流离，虽然嫁了名门之后赵明诚，但赵明诚却是典型的书生意气——面临叛军，充耳不闻，挂绳而逃。想必，赵明诚只是那个军事上羸弱的宋朝时期众多官员的缩影。李清照就是在靖康之耻的时代背景下，写下这首诗，借喻大宋苟且偷生的官员，希望他们能担当起来自己的责任——宋钦宗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北宋徽宗、钦宗父子二人及大批臣民，被金兵掳掠北去，康王赵构仓皇逃窜定都临安，苟安一时，与西楚霸王形成鲜明反差，李清照对朝廷这一举措愤忿不已，奋笔疾书，写就这一诗作。

宋朝陆游《项羽》：八尺将军千里骓，拔山扛鼎不妨奇。范增力尽无施处，路到乌江君自知。

——陆游生逢北宋灭亡之际，他的一生是忧国忧民、力主抗金的一生。宋高宗时，参加礼部考试，因受秦桧排斥而仕途不畅。宋孝宗即位后，赐进士出身，历任福州宁德县主簿、敕令所删定官、隆兴府通判等职，但因为坚持抗金，屡遭主和派排斥。诗中头两句说的是项羽的英雄气概，隐喻包括自己在内的一些爱国官员将士，纷纷有护国抗金的勇气和决心。第三句“范增”是项羽帐下有名的谋士，先后为项羽的霸业献出不少关键性计谋，有的为项羽所用，有的则未被采纳，历史上著名的鸿门宴、定都咸阳便是范增的计谋，但刚愎自用的项羽并未采用，在关键性决策失误的情况下，范增有劲无处使，项羽的霸业江河日下，一败涂地，最终自刎乌江。第四句虽然是说项羽，但其实也是诗人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以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之姿态，隐喻宋朝主和派，恐怕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刻，才能明白主战派的重要性。陆游毕生都对收复祖国失地念念不忘，在《示儿》一诗中说：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宋朝徐钧《项羽》：猴冠不肯王关中，衣锦思归意气雄。一曲虞歌数行泪，悬知无面见江东。

——诗中“猴冠”一笔应该是引自西汉·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以“猴冠”戏谑指向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的项羽。相传，公元前207年，项羽继刘邦之后，攻入秦王都咸阳，并火烧阿房宫，手下谋士劝谏项羽就在咸阳称王，但项羽却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等他撤离了咸阳，遭遇了系列战争，最终被刘邦逼至乌江，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说：“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同样是对故乡念念不忘，刘邦建国后，作诗《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真是一派志得意满、衣锦还乡的气派景象啊。

毛泽东《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1949年人民解放军取得渡江战役的史诗级胜利，全国解放战争呈现一派摧枯拉朽、欣欣向荣的景象，全党全军也颇有一些喜不自胜的感觉，面对这一重大转折点，高屋建瓴的毛泽东，以其统领全局的高度向全党全军发出号召：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号召全军乘胜追击，号召将革命进行到底，把敌人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掉，不要留下后患，解放全中国，表达了诗人解放全中国的必胜信念，格调雄伟，气势磅礴。我们说，历史的很多事件骤变，都是因为关键时刻的关键决策。项羽如果在鸿门宴上一刀斩下刘邦，那历史上不会再有刘姓江山。但历史就是这么的残酷，机会稍纵即逝，刘邦火烧栈道，不仅烧开了项羽刚愎自用的心，也烧开了自己滚烫的江山；项羽火烧阿房宫，不仅烧死了秦王朝的都城，也烧死了自己独霸天下的机会。

或许，项羽站在乌江边的时候，他相信自己若东渡回乡，故乡的父老乡亲会热烈地接纳他，热血的少年会追随着他，让他东山再起，但正如《霸王别姬》里隐藏在张丰毅扮演的霸王那张花脸下那双悲壮的眼睛所告诉我们的，他不愿意再屠戮生灵，不愿意再把信他的家乡子弟推向修罗地狱。

正如《我的团长我的团》里所写的那样，在敢死队发起突击前夜的祭旗坡下，“炮灰”们在做最后的狂欢时，迷龙突然被虞啸卿宣布为排头兵，由段奕宏扮演的龙文章，满含泪水的盯着把命交给他的那些“炮灰”们，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带他们走向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

是什么让他们毅然决然地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