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秋天的味道49（1 / 2）

《诗经》有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因为这首诗歌，我明白了自己为啥如此喜欢秋天——是因为白露的清亮透彻。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白露，八月节。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

自白露这个节气后，天气就像一个中年人一样，缓缓迈入仲秋的门槛，早晚有些凉意，草木上开始有白透的露珠了，大自然里的一切都开始沉静下来了，就连人的眼睛看上去，也不再那么炙热，只有窗前野地里那不起眼的“秋凉”虫还会悄悄的低鸣，还有那缠绕在竹篱笆上的紫色喇叭花儿反而越发显得富贵，真真是天凉好个秋。

不过，秋与我没有伤感，有的都是满满的记忆。

小时候，我们农村的学校会比城里的孩子们多放几天秋假——让我们协助父母去完成秋收，这个假于孩子们来说，既是辛苦劳作的时候，也是撒欢打滚儿的时候，我们除了帮父母收获庄稼之外，更多的是在地里恣意地奔跑，搅动着这收获的季节到处是烤地瓜、烧玉米的味道。我最爱吃那从火碳里掏出来被烧的黑乎乎的玉米，还没吃到嘴里就能闻到它的味道，才啃下两口，两腮就被抹的像京剧里的包公一样，旁边的小花猫仿佛都不认识我了，一直喵喵的叫，或许是它也想吃吧。

秋天是早晚两头凉快，白天还是有些燥热难耐的，家乡的土地虽然有些起伏，但总体是辽阔敞亮的。通常我们便早早的去山里，走在去往山里的路上，触手可及的地方就能感觉到这秋天的味道已经很浓了，路边随处可见熟透了的酸枣，还有那已经老的咬不动嚼不烂的蒲公英，远远的便会看到满山的庄稼都像极了练成了的士兵，等候他的播种者来检阅，而播种者们也是一脸心满意足地笑盈盈——又是一个丰收年。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二爷爷地里高高的玉米秆，虽然身姿还是那么挺拔，但耷拉下来的叶子，早已经卷了黄色的边，没了夏日时直挺挺、油绿绿的生机了，它已经把此生的全部精华，浓缩成饱满的玉米棒穗，那一颗颗圆润的玉米粒，就是一个个期盼丰收的日子，是播种者一年又一年的希望。

渐渐走近了些，会看到三叔家那一亩三分地上半高的黄豆秆，恐怕这个时候的黄豆秆也渐渐地有些脆意了，虽然还有些疏离的叶子挂在秆上，但大地上却早已被落叶铺成了一层黄黄的地毯，偶尔还会有等不及的黄豆粒逃离了豆荚的包裹，落在那层地毯上，光秃秃、黄灿灿地躺在那里，当然大多数的黄豆荚还是挂在秆上随风飘动着，仿佛婴儿手腕上的铃儿一样，向播种者招手——带我回家吧，带我回家吧。

终于来到我家的地头上了，在这接近两亩的地里，矮矮的花生蔓满满地拥堵在那里，大多数叶子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翠绿，其实早已被秋天的晨露打成了褐斑，这是成熟了的样子，就如同一个经过岁月沉淀的女人，那原本光洁如玉的脸庞上，渐渐有了岁月的斑痕。经过一个夏季雨水的滋润，花生根有力的抓住了大地，并向下衍生了生命——那挂在根茎上颗颗饱满的花生果，正静静地等待播种者用双手把它捧回家。

这就是秋天，只有在农村大地上才会出现的华丽气质，天是镜子一般的天空，湛蓝清澈；云是棉花一样的云朵，绵软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