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的大学时光59(2 / 2)

“我们去爬山吧”,我回头朝宿舍里随意喊了一句,本没有抱多大希望,因为他们就是一群懒蛋,习惯趴在床上,谁知那天我刚一说完,便有人说好,那是睡神王冠华的声音。

山不过来我过去。

很快,范金龙、王冠华、刘春华和我,便朝着我们的目标方向去了。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但目测距离不远,刘春华提议我们步行去,我们便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朝着那座远山。后来的结果证明,我们未做停留的步行了五个多小时,才到达那里。

不知道路,有大致的方向就好,人生不就是从脚下开始的吗?我们从长江路开始,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山尖尖的位置,一路穿街过巷,有说有笑的奔向目标。

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如果你不确定该怎么做,那就至少先动起来,在过程中调整,总比原地踏步要更有机会。

就这样,我们像特种兵一样,穿过了城市,来到了城郊,看到了一湾水库前有一座小山,我们以为那便是我们的目标山。早已劳累疲倦了的我们,心里瞬间鼓起了勇气,朝着山顶发起冲击。这山也不高啊,怎么在学校那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呢?我一边爬,一边在心里想。

山确实不高,行路五个多小时,我们爬山只用了半个多少时。“弟兄们,看那是什么?”刘春华爬的最快,我还没到山顶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山顶上,手指着前方,朝我们喊。

我很快也爬到了山顶,顺着他的说的方向看去,一座更高的山就那么稳稳的站在我们前方,那山尖尖的棱廓,看上去好熟悉。

原来我们刚才爬上来的山,不是我们在校园里看到的,前方的山才是。

少年不识愁滋味,没有犹豫,我们相视一笑,下山,继续爬山。两座山之间,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没有任何犹豫,我们向更高的山,发起了挑战。

这座山是真陡啊,我们爬的是野路,没有任何痕迹显示曾经有人走过,接近八十度的山坡上,除了荆棘,就是崖石,我们坚信鲁迅所说——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范金龙走在最前面,我在后面,王冠华在我后面,刘春华在最后,大家谁也没喊累,内心笃定自己一定能征服它。

人类的强大就在于总能鼓舞着自己朝更高的方向前进。

“老大,那里有羊!”王冠华呼喊。

“胡说,这山上怎么会有羊?”我不信。

“你看,那就是羊!”范金龙跟着喊。

我停了下来,四周观察,果然,穿过不远的一片山林,隐约有七八只白色的山羊,正在小心翼翼地踩着悬崖峭壁攀爬,它们是怎么上来的?

我第一次看到会爬山的山羊,第一次在这么陡峭的山坡上看到羊,它们太厉害了,大自然太神奇了。那山羊似乎对这山很熟悉,领头的那只站下来,扭头看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咩咩”地叫了几声,好像是在与我们打招呼,见我们听不懂,它们就自顾自地继续一边吃着一边行进,不知道这山上有什么,竟然让这群羊翻山越岭爬上来寻觅,或许这就是它们的乐园吧。

崇山峻岭之中,总有生命吸收这天地精华,这便是地球的可爱。

来不及多感慨,我扒着一块石头继续向上攀爬,觉得这块石头有点松动,我便顺手把石头扒开,让它滚下山坡,我担心身后面的同学踩空。

“冠华,你这想害死我……”,刘春华的声音。

应该是那石头差点砸到刘春华的头,我赶紧解释是我推的,我以为自己为了保护他们,我却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你以为的不一定真的就是你以为的,有时候让它先存在着或许更好。

一路艰辛,等我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站在山顶上环顾四周,不禁感叹——我们所熟悉的大地,竟如此美丽,原来“无限风光在险峰”并非指的是那山顶的风景,而是登顶之后俯瞰世界的美好。

向西看红彤彤的太阳正在安静下来拍着队下山,与它同行的除了几只大雁以外,还有那金箭般的晚霞光线正刺出云层,渲染出恢弘磅礴的气势,如果真有如来,那一定是他在领着众弟子梵音唱晚;再回头向东寻找我们的学校,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只能在大致的方向隐约寻觅到大体的建筑物,我们确信这就是我们在宿舍里看到的那座山,原来它如此高大,原来它这么远啊,可这又是哪里呢?

我直到毕业后才知道这座山,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大珠山,一座以盛开杜鹃花闻名的山,但我毕业后就再也没去过。

有些东西存在于梦里,总比再次伸手触摸,更让人心疼。

难以忘怀的是那天我们在山顶上,居然抓到了螃蟹,那是我们在大学期间第二次抓到螃蟹,我们真的是上天能捆龙入海能捉鳖了吗?范金龙和王冠华不舍得扔掉,把我们的瓶装水喝掉,割掉了瓶底装进了几只螃蟹,他们要带这些精灵回宿舍,我们都好奇,这些螃蟹是如何在这干涸的山巅石缝里生存下来的,就靠那老天下的雨水吗?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蜗牛依然在一点一滴的向上攀爬;海水退潮后的地方,裸泳的人总会想法穿上衣服,所谓适者生存。

拿着我们的螃蟹,在山顶上稍微歇息了一会之后,我们决定顺山坡下山,那下山的坡势,明显比我们攀爬的来路要缓一些,下山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的山底也是一片庄稼,四周不见人影,此刻的天已经摸黑了,我们赶紧沿着大路狂奔,直到我们遇到了一个大叔,范金龙打听到这里竟然是胶南,原来我们从薛家岛开始,一路步行,翻山越岭,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胶南的地界,这可怎么回去呢?

好在经大叔指点,我们又是一路狂奔,最终赶上了灵山卫镇上最后一班回开发区的巴士,颠簸着回学校。

在回校的路上,我反复回忆着这次爬山,站在山巅上,我们几个俯瞰大地,那是一番豪气冲天,拥抱的是蓝天白云;回到地面上,我们与看到的山下众生一样,疲于奔波在路上,就如同草丛里的蚂蚁。

有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觉得最难的是没有了山,我啥也不是。

如今我们背靠着大学,是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子,是人们眼中的无限可能性,但两年之后毕业了呢?没了这层光环,我们回归本质——众多普通人家的孩子中的一员,我们要不断努力去争取,以别人的起点为终点。

爬山这件事,是我大学期间最难忘记的,1999年6月份毕业前,我们为了纪念大学最后的日子,又去攀爬了一次,不过二次攀爬,我们省却了很多路,自然也就没了珍贵记忆的故事。但胶南与我们是有缘的,1998年秋季开学没几天,我们就被学校带到了胶南,参加实训,我还记得我跟着的是胶南建筑公司,凑巧我们实习期间的宿舍楼,还有当地的卫校实习生。

尽管我们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专升本的机会了,但我们九七普会专业的两个班,没有人懈怠学业,大家的学习状态,与高中相差无几,比如周俊、郝洪东、孙显耀等同学,他们有的多次拿到奖学金。至于我最好的反而是英语,1997年12月份,我便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引起了同学们的轰动。

我们的专业课老师学术水平都挺好的,属于那种能把理论应用到实践中的扎实派,他们有的是高级会计师,有的是注册会计师,能把会计的知识融会贯通的传播给我们,但我们能接受多少,就看每个学生的学习能力了,我属于理科思维较差的人,毕业设计的时候,我的专业能力把指导老师赵红老师气坏了,好在我答辩的时候,对几个问题的回答还算出彩,赢得了老师的赞许。

很显然,王冠华、刘春华、范金龙属于聪明的那种学生,而张华伟、李世强和我,则属于那种需要苦学的类型,不过最终大家都顺利的完成了毕业设计。

如今毕业了二十多年了,他们都幸福的工作、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李世强个子不高,打得一手好篮球,常与班里的同学打比赛,他的婚礼我没能参加,是我一直存在于内心的遗憾,人生没有如果,如果有,那就不只是想象,更是悔恨,那年我身上只剩下50元钱了;刘春华的婚礼是我主持的;王冠华、范金龙和张华伟的婚礼,我都参加了,愿你们始终能怀瑾握瑜,祉猷并茂。

这时间就如白驹过隙,但有些事情会永远刻在心底。

我的大学时光虽然平凡短暂,但也是难忘的。我们在校的两年期间换了一次宿舍,宿舍有阳台,没有独立卫生间,但无论是住在哪栋楼里,也无论是春夏秋冬,我坚持洗了两年冷水澡,就在走廊中间的公共卫生间里。冬天洗冷水澡的时候,先用冷水擦拭胸膛,然后把一盆冷水浇下来,瞬间水汽弥漫。那时候我最喜欢吃一种小糖饼,我每天早晨都会买一个,配一碗大米粥,站在阳台上看着校园,觉得很美味,毕业以后再也没吃到。

听说,2023年是青岛建筑工程学院建校七十周年,她的校训是——严谨、勤奋、求实、创新。我们读书时的薛家岛校区,见证了地产开发城市的过程,那曾经的小渔村,已经完全没了当年那淳朴的风貌,留下的就只是如全国各地铺天盖地的城市化进程一样。

在这二十多年大环境成长起来的青年一代中,有很多人的思想犹如一座“悬空岛”,“悬空岛思想者”的精神世界是极度脆弱和虚空的,他们在优渥的生活成长条件下,按照精致的利己主义思维一路走来,在需要人格独立、承担责任的年龄段,忽然不知所措,像那湖水里的浮萍,根茎似有若无;他们不确定自己到底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无法面对现实和想象的对比性差距,在本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和信心的年龄,眼睛里却充满了迷茫。

每个人都有必要在内心确立更有意义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那些被我们传承和尊重了两千多年的,值得被重拾并尊重下去。

从人生的长度来看,读书是其中一段重要的旅程,但从人类文明的角度,人生留下了什么,更值得深思。

每一个青岛建筑工程学院的师生都有必要重温校训:严谨、勤奋、求实、创新。

据说,今年的就业环境挺差的,不知道今年的毕业生是否找到了自己的天境?

桑榆非晚,柠月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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