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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安宫,蔺阡忍将蔺文冶抱回来以后一直数着时间等。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蔺阡忍坐不住了,他叫小九将赢夙找到来,然后把赢夙按在了床边:“你在这里替我守着阿冶,我出去一趟。”

见蔺阡忍神色不对,赢夙没问他去哪,只是叮嘱:“你快点回来,我还得调查阿冶中毒的事呢。”

“知道了。”

匆匆应了一声,蔺阡忍又匆匆离开了,直奔宴厅而去。

越靠近宴厅,他心底的不安就越强烈。

一推开门,看见空荡荡的后殿,蔺阡忍整个人恍惚了一瞬。

年听雨虽然总是胡来,但绝对不是那种会玩失踪的人,就算要走也会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

而且蔺文冶出了这么大事,年听雨更加不可能玩失踪。

蔺阡忍来不及隐藏自己的武功,飞速赶回了兰安宫,朝赢夙讨要出宫玉令。

赢夙边摸玉令边问:“你要出宫?”

蔺阡忍:“嗯。”

“这大半夜的你出宫做什么?”赢夙将递出去:“而且阿冶也需要人守着。”

“出宫去追人,”蔺阡忍接过玉令:“调查的事暂时交给张守正,你在这里帮我守着阿冶,除了你不许任何人接近他。”

赢夙看着他的背影问:“你这大半夜的追谁去?”

“年听雨被颜左带走了。”

甩下这句话,蔺阡忍便踏进了夜色,赢夙好半晌才从这句话中回神。

从接到年听雨的调令起,赢夙一直在疑惑一件事——颜左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参加过宫宴,怎么今年就回来。

虽然他给的理由很合理,但颜左又是怎么接到消息的呢,毕竟没有谁往边关传过年听雨受伤的事。

而且颜左待的时间也未免太短了些,年三十回来,年初一就走,赶的后面追了疯狗似的着急。

可今晚这事一发生,绝大多数疑惑瞬间就解开了,颜左根本不是回来参加宫宴的,而是专程来劫人的。

至于那个暗中给颜左传消息、配合颜左的人是谁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蔺阡忍能把人追回来!

当初因为受了年听雨的拒绝,就不顾死活的去斗兽场发泄了一夜,将他的身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人要是丢了,蔺阡忍还不得抽疯啊。

但不得不说,这颜左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然敢趁乱劫人!

林间小道。

为了避免被人追上,颜左并没有走官道,而是走了一条荒废许久的林间小路。

当然,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年听雨逃跑,毕竟这条路是他们当年行军打仗时生生用脚踏出来的路,而年听雨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生呢。

听见马车里有了动静,颜左单手牵缰绳,回头撩开帘子看去。

年听雨揉了揉发涨的头,很快就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一对上颜左的视线,他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但他还是扯了一抹笑出来。

“颜叔,你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颜左这样做年听雨完全能理解,原主毕竟是颜左是一手带大的人,他肯定不愿意看着“他”缕缕涉险。

面对年听雨温和的态度,颜左有些意外:“您不生气?”

“当然生气,不过我知道您的用意,”年听雨往外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条路是他没办法轻易走出去的路,于是抵着马车道:“您这样做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颜左道:“既如此,公子就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就能到边关了。”

颜左还是更喜欢“公子”这个称呼,“君上”实在是太陌生了。

“颜叔,送我回去吧。”年听雨道:“就算您将我带回边关,我也会想办法回盛京的。”

颜左紧紧抓了一下马车的帘子,然后缓缓松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回去的,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非要搅和宫里的事才送了命,我决不能再让你步他的后尘了。”

年战北不是战死的吗?

为何说是搅和宫里的事才送了命?

如果真如颜左所说,那原主执意要回年家、后来又执意要回宫该不会就是为了调查年战北的死因,然后报仇吧。

啧,想到这点,年听雨不由觉得,有那么一点套路,不过一切就都很合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年听雨试探道:“颜叔,我绝不可能放弃,调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我一定要为父亲报仇。”

果不其然,听见这句话,颜左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放下帘子,沉声道:“公子,相比于报仇,您的父亲更希望您能够安让无恙,所以就算您真的查到了属下也不会放您回去的,就让这件事彻底封棺入土吧,让皇室的人自己斗的你死我活,断子绝孙吧。”

颜左话音才落,熟悉的感觉就涌了上来,他的脑海开始汹涌的往外浮现信息。

字很多,但总结起来就是他猜想的内容,原主确实是为了调查年战北的死因才进宫的,而且这是埋起来的暗线。

由于年听雨并没有切切实实体会过所谓的亲情,所以他并不想走这条暗线。

老老实实的走明线,帮蔺阡忍查出下毒谋害他的凶手,然后再助蔺阡忍登上皇位,和皇帝谈一场美美的恋爱,他不香吗?

但有一个词叫身不由己。

这本书的世界意识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一般,他的脑海缓缓浮现两行血红色的打字。

【任务:请查出谋害年战北的凶手。】

【任务失败立即绞杀,时限一年。】

年听雨:“......”

去你娘的!

给爷死!

不带这样耍流氓的!

这是年听雨穿书以来最暴躁的一次。

对于一个惜命如金的人来说, 用生死来做要挟简直就是这世间最可恨的举动。

年听雨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穿书都有个什么系统可以对骂,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只有世界意识跟鬼一般的提供信息,经常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而且, 世界意识这个称呼还是他自己取出来的, 不是本身就有的。

之前不论世界意识多么抠搜的给他提供信息,他都忍了, 毕竟都是有用的、能够报命的信息。

但这次年听雨真的忍不了, 信息没用不说,竟然还强行推他走剧情线。

可就算他再生气又如何,这世界意识碰不到摸不着, 只会在他的脑海里蹦跶,他总不能一生气把头拧下来发疯吧。

年听雨努力安慰自己不要生气,老老实实的保命就是了。

可看见蔺阡忍那一瞬间, 他就绷不住了, 朝蔺阡忍投去一个委屈吧啦的眼神, 又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亮了亮掌心里的小东西。

这是蔺阡忍第一次看见年听雨露出这样丰富的神情,莫名觉得这个人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好像更加生动鲜活了。

一直以来, 年听雨都给人一种临危不乱、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难住他,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

不对, 高高在上这个词用的不对。

或许用脱离比较好。

除了一些特定的人、特定的事和特定的情景, 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让年听雨大动情绪,脸上也永远是一副温和的表情, 给人一种非常疏离的感觉。

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随时都能消失不见。

之前是靠自己拥有的能力,感受年听雨的存在。但这一刻,就算无法具象化看见年听雨的情绪波动,蔺阡忍也能强烈感觉到——年听雨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竟然也这样生动的一面。

失神片刻,蔺阡忍不由思考年听雨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颜左做的太过火了吗?

思索间,蔺阡忍朝颜左投去不满的目光,横在路上一动不动。

虽说颜左走的是小路,但架不住小路也有尽头,最终会和官道接轨。

颜左本以为皇宫派来出来追击的人,追不到他们的踪迹,就会直接返回去复命。

谁曾想,追出来的人直接等在了官道中间的关口,将他的路给堵死了。

当然,最让颜左意外的是,竟然只追出来一个人。

他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来意不善的人,手抹上了腰间的刀:“荣公子,还请行个方便,让个路。”

蔺阡忍勒了一下缰绳:“让路可以,还请颜将军高抬贵手,将我的人还回来。”

“不知我家公子何时成了荣公子的人?”颜左将年听雨按回马车:“就算非要论个属于,也是先帝才对。而先帝驾崩三年,我家公子早已事自由身,不再属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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