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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蔺阡忍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同年听雨提及苏海成的事,可年听雨一眼就看出了他有心事,且一语中的。

带着年听雨纵马离开后,蔺阡忍刚想和年听雨说苏海成的事,年听雨却先他一步开了口:“你是不是想不通苏海成的死?”

沉吟片刻,蔺阡忍道:“我能想通他图谋不轨的原因,但我想不通他的死因,一点头绪也没有。”

年听雨一边用力拉缰绳,一边道:“其实你能想通的,只是最近宫里的事太多,所以你才没有想通。”

“这么说,你想通了?”蔺阡忍见年听雨把拽停了,又问:“怎么停了?”

“不想骑了,一起走走吧。”说着,年听雨翻身下了马,往旁边的草地走去,又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蔺阡忍的鼻尖下搔了掻,方才继续说刚刚的事:“苏海成的死无外乎一种可能,他和狼牙的另外一位领导者谈崩了,最终被孟迁给杀了。”

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蔺阡忍瞬间感觉自己的思路开了,他抓住年听雨手,不让他在用那根狗尾巴草作妖了,而后问:“那你觉得狼牙的另外一位领导者是谁?你又是如何确定孟迁就是那个杀了苏海成的人,他不是苏海成的副将吗?”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苏海成生出不轨之心的原因,在加上老祖宗又在这个时候受了重伤,大抵也能猜到一些苏海成如此做的原因。而且——”年听雨顿住,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步一步踩着草坪往前走,边走边说:“而且,你不觉得宫里的刺杀有些蹊跷吗?”

蔺阡忍跟上去,问:“如何蹊跷?”

“蹊跷之一,组织宫里的刺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然后趁机将人救走。”年听雨转身看向蔺阡忍,倒着走:“如此一来,对方只需派几个人将赢夙的注意力转移到长寿宫即可,又何须派这么多人呢?不是摆明了想要杀了阿冶和皇祖母。”

“有道理,”蔺阡忍点头:“蹊跷之二呢?”

“蹊跷之二,”年听雨道:“此遭你我离宫虽然带了不少人,但翎羽卫不是吃素的,宫门守卫也自我被颜左劫走一次后加强了不少,那么对方为什么还能这么顺利的就混进宫呢?跟着采买队伍一起进来确实是个法子,但背后若是没有人打点安排,我绝不相信这件事会这么容易。”

“所以——”蔺阡忍恍然大悟:“你觉得狼牙的另一个领导者在宫里?!”

年听雨道:“是,而且对方的身份应该不低,她恨极了皇祖母、又恨极了我。”

蔺阡忍问:“你觉得这个会是谁?”

“祖皇帝的后宫可不似你父皇和你这般冷清,虽然最后没留下几个子嗣,但留下的妃嫔可不少。”年听雨道:“其中和我结了仇,又恨皇祖母的大概也只有衡王的生母玟太妃了吧。”

年听雨弯起眉眼,细说:“你看,我杀了舒太妃的儿子,皇祖母夺了她的太后之位,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能不算大仇呢。而且狼牙出现的时间,也正好是我杀了衡王之后的事,这一切不刚刚好吗。”

蔺阡忍想了想:“可我觉得这件事不像玟太妃做的,玟太妃看起来不像那样心狠的人。”

“那谁知道呢。”年听雨道:“总之先去查一查玟太妃吧,眼下只有她嫌疑最大了,我也想不到旁的人了。”

“此事先这样。”蔺阡忍道:“那孟迁的事你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在盛京城守着的影卫给我传了信,信上说苏海成是被人用匕首贯穿心脏而死的,且没有任何的挣扎,能将人杀的这么干脆,大概也只有亲近之人了吧。”

年听雨顿住脚步,用手指抵住蔺阡忍的心口:“就像这样,措不及防,直接干掉。”

蔺阡忍低头看了一眼那根葱白的手指,攥住:“如此说来,孟迁叛主了,那他直接在牢里就把人杀了,不好吗?”

“大概是合作之人想再给苏海成一个活命的机会吧。”年听雨继续倒着走:“毕竟通力合作了那么多年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蔺阡忍思索片刻:“这么说倒也可以,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舒太妃做的,她和苏海成会因为什么事谈崩呢?”

别说,这个问题还真把年听雨给难住了,他左思右想都没想到一个两人崩盘的理由。

刚想如实说,年听雨忽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直接向后仰了过去,最终说出来的话也变成了一句优美的精粹之言。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就要滚下去了,年听雨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整个人悬在了那里。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土坡并不高,甚至还长满了绿茵茵而嫩草,滚一下完全摔不死人,顶多沾一身杂草。

于是,在蔺阡忍把他拉回去前,年听雨反手一用力,将蔺阡忍给一道拉了下去。

蔺阡忍一蒙,等他再度回神已经在土坡下面了,年听雨更是直接拿他当了肉垫,还没心没肺的冲他笑。

蔺阡忍捏住年听雨的鼻子:“故意的是不是。”

“嗯,故意的。”年听雨揪住蔺阡忍的耳朵:“说好了十天来接我,结果拖到十四天才来,必须好好摔你姨摔,摔死你最好!”

“摔死我,你可就要当寡夫了。”蔺阡忍捏着年听雨鼻子的手晃了晃:“你舍得吗?”

年听雨揪着蔺阡忍耳朵的手也往上提了提:“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又不是没当过寡夫,大不了再当一会就是了。”

“啧,”蔺阡忍松了手:“你这心未免太狠了些,我不过是晚了四天过来,你就想摔死我,自己当寡夫去了。”

年听雨也松开了手,翻身坐了起来,给了蔺阡忍一道冷眼:“别以为我在寒山寺就聋了、瞎了,铃兰可还在宫里呢,她早就告诉我了,你要废了我,立个正统皇后呢。”

“放他娘的狗屁!”蔺阡忍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是前朝那些大臣这么说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瞧瞧,我们的皇帝陛下急了不是。”年听雨靠在小土坡上:“看来这几日没少背着我会姑娘。”

“......”

姑娘确实会了,但都是大臣们借着华荣昭的手给他塞进来的,他全都没理。

“不说话是吧。”年听雨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行,你自己回宫去吧,我不回了。”

蔺阡忍拉住年听雨:“干什么去?”

“你都喜欢姑娘了,还要我做什么。”年听雨挑眉道:“我出家当和尚去,反正无相大师比你更钟意我,一直想让我当下一任住持呢。”

“不行!”蔺阡忍将人按在了土坡上:“你不许去见那个老秃驴,不许出家!”

年听雨凝望蔺阡忍:“凭什么许你日后三宫六院、妻妾无数,就不许我青灯古佛、与世无争呢。”

第077章

蔺阡忍来时一直在疑惑一件事, 为何年听雨不许他摆阵来接,反而在信里反复强调只许他骑马来接。

如今看到年听雨眼中的不安,蔺阡忍有了答案。

蔺阡忍垂眼看他:“你在害怕什么, 嗯?”

蔺阡忍脸上的笑意被年听雨尽收眼底,瞬间没了没好气。

“蔺骁肆, 你明知故问!”

蔺阡忍挑眉道:“你怕我扛不住文武百官的压力, 起了充盈后宫的心思,所以你想找我要个答案。若是这答案不合你的心意, 你就离开, 是也不是?”

换做以前,年听雨绝对不会在意这件事,随蔺阡忍往后宫娶多少人他都无所谓, 反正那时他和蔺阡忍充其量只是一对配合起来还不错床伴,人不干净了,不用了就是。

现在不一样了, 这层关系蒙上了情愫, 他无法继续保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这件事。

但蔺阡忍没有的恢复身份的时候,年听雨总觉得这件事还很遥远,便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紧迫感。

可当蔺阡忍骤然恢复身份、铃兰又把那封信传过来的时候, 年听雨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他必须找个时间把这件事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若是等回到盛京城、回到皇宫再问怕是有些晚了。

眼下蔺阡忍恢复了身份, 这滔天的权势自然而然的,就全都回到了他的手中,因此若是等回去再问, 年听雨大概就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了。

思来想去, 年听雨只能想到这个时机了,不要任何的大阵仗, 只要蔺阡忍一人来接他,然后将人拐去荒郊野岭,讨一个答案。

这答案若是合了他的心意,他就跟蔺阡忍回去,这答案若是不合他的心意——

他也段然不会便宜了旁人!

年听雨看向蔺阡忍,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滑到掌心:“你不必纠结是与不是,你只需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就行了,余下的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你自己的事?”蔺阡忍看向年听雨的手:“如果真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你为什么要起把我变成太监的心思,嗯?”

“你知道我这个人讨厌什么,”年听雨笑道:“所以,你的回答若是不合我的心意,我就会在离开前给你留下一点惩罚,罚你从此——”

年听雨的手往下压了压,一字一顿道:“不、能、人、道!”

“真是好狠的心啊。”蔺阡忍不以为然的别开视线,玩味道:“只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年年也有这么矫情的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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