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人生酬业（1 / 1）

而此时，小钰的好友，那位缅侨姐妹回来了，她在远处向小钰挥手，示意她过去。两人找了一处凉亭，坐在石桌前，欣赏着缅侨姐妹从缅甸同行那里带来的几块翡翠原石，和各类手镯、镶嵌挂件。这批货的品质是相当不错的：种水货、色货样样到位，就连其中一块个头不是很大的，莫湾基场口的料子，两人在打灯观察的时候，也意外发现了它的色和种，加上那条清晰可见的蟒带，证明了石头品质多半在冰阳绿的范围内，但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回工厂开窗或切开再看，再做定论。另外两块原石，单从皮壳来看，翻砂还是蛮细的，里面的肉质应该也是中等偏上，种老细腻。若是能切涨，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切垮，那也只能欣然接受。

和缅侨的姐妹看完货后，她说已订好晚上的机票，待会儿要去机场，回头到缅甸后，再与小钰联络。当小钰听到“机场”二字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某些东西，但很快又消失了，她总觉得自己即将要想起些什么事情来，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试图故意掩盖这段记忆。与缅侨姐妹告别后，小钰独自一人来到那片与皇贵妃散步谈话的树林附近，她漫不经心地走着，试图找回那段缺失的记忆。天色渐暗，已是黄昏时分。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突然，她发现，树林的前方，聚集了大量的人：婢女、宫人、一位身着华服的娘娘。只见众人举着火把，手中拿着工具，一边挖着土，一边埋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红黄火光下，小钰透过娘娘那张精致妆容的脸，看到了她狠戾狡黠的目光：“你们都给我快点儿、麻利些，要不留痕迹，我们要速速回宫，免得被皇上发现。”“是，娘娘。”一位领队的宫人应道。“大家都快一些，把土填的平一些，要看上去不留痕迹。”领队的宫人指挥着。看到这儿，小钰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与皇贵妃有关。

等到那批人离开后，小钰快步走上前，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了照刚刚被众人动过土的地方。由于手中没有工具，小钰捡起脚边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开始挖土。土是松软的，暂未被人踩过，挖起来相对容易些。挖了许久，小钰实在是太累了，精疲力竭，满身泥灰的她，坐在大树旁，不知何时悄悄睡去。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未做完的事，又拿起石头继续挖。这一回，迎着自然光线，她看到了那抹蓝色锦缎暗花的衣角，小钰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从而也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想。她果断放下手中的石头，用双手小心的快速的挖着靠近衣物的泥土，由于土中混合着石砾、尖锐异物，小钰的手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继续挖。很快，那张熟悉美丽的面庞出现在小钰的视线里，只是此时的皇贵妃早已没了气息，身体冰冷，面无血色。脸上混合着泥土与汗水的小钰，强忍着疼痛，抬头望了望天空，那双清澈清冷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汪清泉在泛红的眼眶中晃动着，不知何时，一滴滚烫已滑落眼尾处流至唇边。小钰用手轻轻地擦了擦咸咸的嘴角，抿着这股夹杂着血腥味、咸味与土腥味儿的味道，她将皇贵妃周身的泥土轻轻的迅速拨开，然后又吃力的将皇贵妃扶起，再慢慢的将她拖出那个不深不浅的坑。此时，小钰十指上的鲜血滴在了皇贵妃的身上，染红了她胸前的蓝色锦服，也是在这个时候，小钰脑海中那片缺失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开始浮现。小钰将她挪至旁边的树下，扶着她，让皇贵妃靠着大树。她慢慢蹲下身，轻轻揽住皇贵妃的颈后，将她的额头贴到自己的额前，然后小钰闭上双眼，看到了皇贵妃生前被害的经过：那位喊话让皇贵妃回去的宫人，和那位小婢女，正是昨夜树林间身着华服娘娘的心腹眼线。他们早已筹划好，实施自己的阴谋。皇贵妃回宫后，皇上根本没有回宫，皇上是第二天才回到宫里的。黑心娘娘指使奴仆，将皇贵妃骗回宫中，把她带到密室，灌下毒药，当场香消玉殒。他们起初计划，用泥土将皇贵妃的遗体做成人俑，再封存于特制的大钟之下，掩人耳目。由于担心时间来不及，皇上可能会随时回宫，他们又临时改变计划，仓促之间，决定埋了皇贵妃。而在众人后续打算毁尸灭迹，掩盖罪恶之时，刚好被躲在一旁的小钰发现。而此时情境中的小钰，身着那一世的服装，穿着打扮也是契丹人的装束，她是王爷的女儿。至于后来在林间发生的事，和昨天夜里，小钰从土中挖出皇贵妃的情节一模一样。小钰透过皇贵妃临终前的记忆，看到了那时的自己，将她从土中挖出后，吩咐奴仆们准备了一辆马车，一副棺椁，将皇贵妃悄悄地安葬在一处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并厚葬。皇上得知爱妃遭人陷害后，派人追查。最终那位幕后指使的黑心娘娘被削去封位，发配流放至边远地带，最终病死于途中。东窗事发后，在黑心娘娘的密室中还发现了其他娘娘的遗体。这些遗体都被做成了泥人俑，每个泥人俑都保持端正的坐姿，被封藏于各个大钟之下。而那些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大钟，都一一陈列在通往密室出口的后花园里。而黑心娘娘对外宣称：这些大钟是为了镇压宫中邪祟所设，也是为当今圣上祈福的圣器，自然很少有人怀疑。那些遗体被人发现后，在泥土剥落的瞬间，震惊众人：有些已面目全非，仅剩干腐的骨肉和残破的衣物；有些则是较为完好，尚能辨认出身份；其中有一位，令小钰印象最为深刻，那应该是一位仅仅咽气一两日的娘娘。因为包裹她的泥土，在剥落后，她的面容依然如在世的活人一样，仿佛只是睡了过去。皇上得知这些妃嫔皆丧命于黑心娘娘手中之时，大发雷霆，抄了她的全族。后来，这些枉死的美丽佳人，都被厚葬于皇陵之中，并追加封号。妒火可以让人变成魔鬼，眼睛黑的时候，心是红的；眼红的时候，心就变黑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念恶起，天地尽知；一念善生，鬼神皆感。

小钰十分难过地睁开了双眼，她望着眼前的皇贵妃，心里五味杂陈，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反复环绕着她的内心。突然，眼前的皇贵妃化成一堆白骨，白骨逐渐消失，变成白色的星星点点飘散在空中。小钰也想起此时的树林，正是她每次去机场时经过的那条高速公路，难怪如此熟悉。每年往返往机场的途中，这里，是小钰的必经之路。每次望向窗外的那片树林，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醒来后，小钰的心中依然被那股复杂的情绪搅扰回环着，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我宿世交好，我无意中厚葬了你，带着累世的习惯见了那时的你，今生你我再相逢，你救我于水火中、危难里。

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

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本来缘有地，因地种华生。

本来无有种，华亦不曾生。

华种虽因地，从地种华生。

若无人下种，华地尽无生。

华种有生性，因地华生生。

大缘与性合，当生生不生。

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

无情既无种，无性亦无生。

心地含诸种，普雨悉皆萌。

顿悟华情已，菩提果自成。

写于2024年4月7日甲辰年二月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