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浮士德(1 / 2)

你是浮士德,同魔鬼签订了契约。

魔鬼,谁是魔鬼?

这时床头柜的传讯仪闪了一下,跳出一行信息:罗先生,等您有空方便来顶层一趟吗?

罗震湘脑仁一阵刺痛。

几分钟后,他经电梯来到顶层,再次走入那扇雅致的双开木门,走入布置的同书斋差不多的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办公室。

古朴的实木写字台上,一朵白玫瑰插在不锈钢花瓶中。而穿着一身白底红花真丝连衣裙的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正背着双手,背对着房门,站在窗边,俯瞰安琪拉城五光徘徊、十色陆离的街道。

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不说话,罗震湘也就不敢吭声,甚至连入座都没入座,就佇立门口,静等对方有所表示。

有那么几秒钟,罗震湘以为窗边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尊塑像,否则怎么可能好几分钟纹丝不动?

“他回来了。”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突然发出一声低语。

“啊?谁回来了?”罗震湘错愕。

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转过身,脸上没了标志性的笑容,但右额头上凸露的青筋,已用无声的方式告诫罗震湘不要问东问西,只管听着完事。

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坐进椅中,满面愁绪地说出一个名字:“昔拉。”

罗震湘观察着这位贵妇的额头,见青筋隐没了些,才讲出心中困惑:“那不是全景剧里的人物吗?”

“全景剧里的那个,是他的父亲。”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说着掀开笔记本电脑,示意他到身边来。

幸亏这会儿是贤者时间,否则罗震湘确信自己的心脏都会跳出来。他头一次与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以如此近的距离接触,藉由此也发现这位贵妇的另一面:轻盈优雅的动作,说明其本性文静且温柔;当近视的罗震湘为了看清屏幕上的内容而不得不俯身凑近与之接近肩并肩时,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又会以微小的幅度向侧旁避让。

而电脑上的资料证明,全景剧《昔拉之翼》中的内容并不完全是虚构的,许多东西甚至就是在影射现实。现实中确确实实曾经存在过类似理性刀锋这样的黑手套组织,而该组织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字,叫做“乔治亚之矛”,曾为光明会服务。而剧中的男主角昔拉,在乔治亚之矛中的真实代号为“阿撒兹勒”,希伯来语“神之强者”之意,也是是为爱而堕落的天使。

阿撒兹勒乃基因工程的产物,诞生于1990年——

“1990年?我出生前三十一年。那时候就有基因战士了?”罗震湘一脸震惊。

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淡淡表示:“任何令人不可思议的黑科技,当你听到时,就说明其实际进度早已投入适用了。你出生那几年流行的病毒也是此理。继续看——”

罗震湘继续逐行看下去。资料显示,阿撒兹勒首次执行任务是在2010年,任务地点尼日利亚,造成前后包括目标在内的共800多人死亡。之后十年,频繁在欧非及西亚活动,手中沾满鲜血。

不过到2020年,就同全景剧里的情节发展一样,这个明明冰冷到不可救药的杀手坠入爱河,从乔治亚之矛组织叛逃了。

一直到2027年,阿撒兹勒重新开始活跃,又执行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任务。

但这一切都在2032年结束。乔治亚之矛因为知道的太多,且一定程度上涉足了基因工程及其他几个项目,有泄密的风险,加上阿撒兹勒这个叛而复归的成员,整个组织被更上级清理掉了。

到这里资料也就滚动完了。

罗震湘难免奇怪:“您之前说昔拉回来了,可资料里没有这个名字啊。”

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深吸一口气:“2045年至今,已有不下十名光明会成员遇刺。尽管没有一个是骨干,但这也足以引起分配者们的恐慌。而行刺者狂妄地留下名讳,自诩‘理性刀锋’、‘昔拉’。光明会怀疑,这是当初与乔治亚之矛相关的人所进行的报复活动。”

“那真是现实走向魔幻,魔幻又走向现实了。”罗震湘不免感慨。旋又奇怪:“我貌似从没听说您和那什么会的有任何关系,您也有必要紧张吗?”

“具体原因我不想透露,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帮我?”

“帮您?”罗震湘挠挠头:“问题是您为什么要我帮忙,我又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呢?”

“你还不明白吗?只有你能帮我。”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他,琥珀色的闪亮眸子令人心跳加速。

罗震湘唯有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罗伊,”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说出一个名字,“他有一样东西,你想办法从他那里拿过来,带给我。”

“罗伊?”罗震湘一时无法呼吸。

他万万想不到,刁曼岛上结识的赤脚医生,竟然还同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同乔治亚之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敢出门,而昔拉此刻或许还不知道罗伊这个人。你跟他说2032年改变命运的东西,你就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罗震湘隐隐感到不安,轻吁一口气:“好吧,我尽我所能。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

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微微颔首,并说:“下次请叫我叶夫多妮娅·阿夫杰耶夫娜,届时希望你能带着那样东西前来。”

第二天一早,罗震湘就打了张船票前往刁曼岛。

刁曼岛海域的水依旧是那么清澈透亮,但水底的珊瑚真的快要绝迹了,甚至连鱼都看不见几条。核污水所造成的影响的的确确是深重的,环太平洋国家的皮肤癌发病率一年比一年高,因为放射性元素早就进入水循环了。可至今国际社会都对此讳莫如深。斯拉夫人总叫嚣着用氢弹来中和污染,结果得到的总是一片谩骂声。不过近些年,某个大国也开始逐渐改变风向,环太平洋上阴云密布。

但这些都不是月薪三千该考虑的问题。哪怕是如今月入四万的罗震湘,也没有资格去参议——起码得是日入一亿的分配者。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罗伊,搞清楚种种纠葛。

再次见到罗伊时,这个明显早衰的法国男人正坐在一间阿答里,强打精神给一名橡胶工包扎伤口。还是和过去一样,分文不取。橡胶工表达了谢意,便自行离开。

等罗伊闲下来,罗震湘才走进屋,问了句:“有人想让我向你讨一样在2032年改变命运的东西。”

话音落地,罗伊的脸上瞬间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他双眼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这副神情与他以往慵懒抑郁、百无聊赖的模样形成了极度的反差。罗伊猛地从草席上爬起来,嘴唇微微张开,却似乎无法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罗伊的声音发颤,他的眼神中充满惶恐和不安:“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怎么可能?”

罗震湘看着罗伊的反应,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原以为罗伊会对此事有所准备,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看来这件事对罗伊来说,确实极为重大且敏感。

“我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人,”罗震湘轻声说道,试图安抚罗伊的情绪:“我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似乎非常渴望得到那样东西。”

罗伊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是谁?他为什么找我要那样东西?”

听到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的名号,罗伊瘫坐回草席。

“终于……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所以……你打算?”

“让她死了这条心吧!”罗伊骤然暴怒,厉色严加:“她不要以为是她的庇护才让我活到现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食其力、自作自受!”

罗震湘不免错愕:“你和她到底有什么矛盾?”

罗伊敛容肃色,低垂眼褶:“你最好不要知道,并且切断和那个斯拉夫女人的联系,否则不幸会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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