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应召者（1 / 2）
在平平安安的二号卫星上，古月从宿舍中惊醒，待到反应过来已经离校，方才一软重新躺回床上。
心中自嘲的笑了笑，像是脱离了象牙塔，不知往后要如何生存，焦虑一刻也不曾消失。
挥手拨开窗帘，映入眼底的是山腰的湖泊，各式机械管家穿梭于各个型号的模块化房屋之间，这里的居住者大多都是训练员及其家属，数量并不是很多。
这颗星球的总人数仅仅千万出头，而且大多数人都聚集在综合性城区，只有骑士训练基地这种，对于本地政府来说的‘外来者’，才会于此远离城市的地方定居。
除了训练员外，还聚集着少数前来度假的旅人，一方面因为训练基地并没有封闭周围区域，二来便是此地因为被划拨专用，环境保护的相当好，所以也算半个风景名胜。
“牛奶，帮我准备一下用餐。”
洗漱的同时呼唤出居所的智能管家为自己准备餐点，这类低级人工智能现在已经普遍存在，像‘牛奶’这种低级智能更是可以独立存在，并不需要上级系统支持。
“是，先生。”
“另外，有一封您同学的来信。”
古月闻言将来信由衣物投射于胸前，又似乎是嫌由衣物投射碍事，于是捏着投屏切开与上衣投影的联系，转而由宿舍的系统为投屏提供能源。
纯白的光幕由智能管家接过控制将信件展开，古月的学弟头像一闪而过，语音播放的同时文字也显示了出来。
【大哥，我堂弟因校园早恋被家人反对故私奔逃学，影响到家族为他选定订婚对象之事宜，目前人还未被家中长辈寻得下落。
我等自弃封建糟粕如履，当追求个人爱情为上，可训练基地监管严苛，我无法逃离为兄弟两肋插刀，故求大哥替我送他们一程。
愚以为，人皆有追求自己选择的权力，不应该被家族所绑定，愚弟久受圣人教诲孝敬父母，又不肯抛弃爱情违背盟誓，最终选择逃避。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也不肯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故为其准备了一份远行船票，待到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也待到叔父母气消，届时归家再续学业。
还请大哥出手赶在家中长辈寻到他们之前，将他们带到星港助其远行。
附件.1地址
附近.2船票】
来信者为古月的学弟，看样子又是一些痴男怨女的糟心事，出门第一天就被喊去牵扯这些，虽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是很碍事，毕竟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做，还不如出去逛逛顺便做个顺水人情。
几口将餐食吃完，向宿舍智能打个招呼就出去了，毕竟也是要和学弟家比谁先找到人。
“管理系统，呼叫组装程序。”
【训练基地管理程序为您服务。】
“青雉二型组装。”
【验证授权中。】
【验证完毕。】
一只青雉的符号在古月身前展开，瞬间周围的武装粒子便完成了由图纸到实物的组装，轻薄但具备飞行能力的制式装甲宛若投影一般虚幻，这类装甲被研发出来的目的便是训练学员飞行能力，所以完全没有武器。
【欢迎您的使用，预备役骑士，很高兴为您服务。】
预备役骑士是泰拉部体系内最低的一级，然后得到功勋可以成为低、中、高三阶正骑士，到了高阶正骑士如果还未获得圣光力量，那么便可以通过去神圣泰拉接受册封，成为低阶圣骑士。
再往后，便不是现在的古月要考虑的了。
看到自己的权限已经成为预备役骑士，古月一愣没想到通知还没下达，老师便已经将自己的权限提升上去了。
“看来能领津贴了。”古月首先想到的便是终于有自己的补贴了。
虽然不知道往后会被分配到哪里工作，但当前的津贴已经能帮到不少忙。
“管理系统，呼叫银行预留程序。”
【正转移银行程序服务。】
【银行程序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将我的津贴转移一半给亲情账户，往后每月都是。”
【预设成功，请问还有什么需求吗？】
“没了，谢谢。”
快速为系统打完好评后，古月如鸟入青天般腾空而起，径直飞向了学弟留下的地址。
话分两头，另一旁训练基地此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两米多高的黑发壮汉，龙行虎步的走在训练基地的石板路上，走路带起的狂风将树上与地上，还有刚刚被扫在一起的树叶重新卷至半空，学员们见到这人纷纷躲到一旁，但还是有不少好奇者偷偷伸出脑袋偷窥来者。
此时办公室内唱片机正放着舒缓的音乐，咖啡机与茶台分做两旁传出不同的香气，在这间办公室碰撞、纠缠，重新融合出全新的香味令人沉醉。
马库斯正与其他几位老师在办公室喝茶，突地从楼外传来一声粗犷嘹亮的声音。
“马库斯，好久不见啊！老朋友来了得迎接一下啊！”
马库斯与几位同僚相互对视一眼，便都从各自眼中看出了嫌弃与疑惑。
但来者并不是一个老老实实走正门的主，只见他一跃七八米从院子门外直接跳到了楼上，径直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大踏步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便来到了办公室门前，但此刻来者却立住了，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马库斯无奈的说道：“来了便自己进来，还等我们来接吗？”
话音刚落门外那人便爽朗的大笑着推开门，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拉了个椅子便坐到了茶桌旁，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给我来杯咖啡，谢谢。”
“刚刚处理完事情就直接飞过来，可把我累成狗了。”
放下茶杯，马库斯与其他几位老师相互看了眼交换意见，随后一位埃及裔的老师开口道：
“是什么风，把除魔修会雷蒙副主席，吹来我们这个偏僻的训练基地了？”
雷蒙摆了下手表示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然后说出的话却让所有老师们都坐不住了。
“别这么见外，迪尔。”
“也就是这几年的任务，已经打空了我部的基层，希望来看看有没有新员补充。”
还未等雷蒙说后面的话，数位老师都猛地一拍桌站了起来，对雷蒙怒目而视，一些人忍不住直接呵斥道：
“打空了？你就告诉我，我们的学生还剩几个活着的！”
“你别想再从我们这里征召到任何一个学员！你这冷血的恶徒！”
“哪有你这么作战的！你的作战成绩只能打0分！0分！”
就连一直很稳重的马库斯也忍不住说道：
“不是我们不帮你，雷蒙。”
“而是我们这几年没有一个学生毕业，满足不了圣骑士部队的征召条件。”
雷蒙见所有人都反对他，于是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很难想象一个二米多高的大步佬轻声细语的样子，就在不久前他的声音粗犷到还能从楼下传到楼上，但这就是此时的雷蒙。
“我们可是同学啊，我还能害你们的学生吗？”
“我部可是除魔效率很低了，换做其他每天都在打巢点的部队，早就砸光几个训练基地了。”
另一位女老师站起来双手叉腰道：“难道我们还要感谢你吗？感谢你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我们精心培育的学生葬送在战场上！？”
雷蒙赔笑着，见讲感情行不通便又换成了讲道理。
“你们见过被邪教侵蚀的城市吗？他们学习被篡改的资料，崇拜的人从德高望重的伟人，换成了被供上台的异端偶像。”
“他们不再以奉献、仁爱、正义为追求，转而去将公众权益抛售，只为了自己能高人一等，成为人上人。”
“父母给孩子灌输受污染的知识与药物，让他们压过其他没灌输的孩子。”
“高知者将自己从普通人中剥离，建立起依靠知识的垄断与肉体的改造，建立垄断权力的壁垒。”
“他们将污染包装成恩惠，投送到宇宙各个角落，然后再通过诱惑致使普通人之间互相敌视，最终从中篡夺星球实际掌控权。”
言闭，雷蒙诚恳的再一次发出请求，他单膝跪地跪在众人面前，就如同在圣像前祈祷那般虔诚、谦卑。
“我知道作为指挥官，任何理由都无法作为让士兵送死的借口。”
“但我再一次恳求你们，再帮帮我，接下来的战争必须要足够的基层骑士。”
见雷蒙如此诚恳，之前态度再坚决的老师也有所软化，大家纷纷看向马库斯，等待他的决定。
马库斯来到雷蒙身边一把将他拉起，随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抓着他的双臂拉起来，与他对视直视他的内心，而雷蒙也毫不保留的看了回去。
圣光在双眼中闪烁，以二进制编码的形式将压缩的信息传达给了马库斯。
良久，马库斯叹了一声气说道：“坐吧，我们聊聊。”
闻言，雷蒙又坐回了椅子上，此时一旁的老师也递来一杯咖啡，上面还有奶沫。
“这是？”
雷蒙看向给他送咖啡的迪尔，迪尔满不在意的回答道：“这是你以前在学校最喜欢的配方，怎么？改口味了？”
“呵。”雷蒙嘴上虽然笑着，但听不出一丝开心的意味，更多的则是凄凉“从当上队长后，我就改成黑咖啡了。”
“那看来你还有点变化。”
嘴上依然不饶人，但迪尔已经原谅了雷蒙大半，毕竟自己作为逃离那片战场的人，没有太多资格来指责雷蒙。
“雷蒙，我们当年的同学，你还记得吗？”
一旁的马库斯转了转茶杯，忽的提起了陈年往事。
“什么？”雷蒙端着咖啡转头看向马库斯，然后回过神来说道：“当然还记得，我怎么会忘了他们。”
马库斯点了点头接着说
“我们那一期毕业的人也不算少，一百多个班，五千来号人。”
雷蒙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说道：“我们都是那一期进的骑士，进的都是除魔修会，后来你回来教书，还有一些人被送回修会，进行文书工作。”
马库斯点了点头，眼神中回忆起了曾经的同伴，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年轻，满是一腔热血，直到......
“我通过权限搜寻过曾经的同学，但现在还活着的只有百来人，其中大多数都还患上了后遗症。”
“7班、64班、75班这些全部没了，哪怕是当初成绩最好的一班，也就剩五个人。”
说到这里马库斯的声音大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压下去了，他推了推眼镜缓和了下心情，继续说道：
“雷蒙，老实说我很羡慕你，从上学那会就很羡慕，你是拥有罗马部英雄血统之子，战斗能力属于一流，加入部队后很快就成为了典范。”
“我呢，一直迟迟没有得到圣光的眷顾，于是回到这里教书育人，我把学生们看做是自己的孩子，我这辈子一事无成，这些学生就是我的信念。”
“曾经我带着盼他们出人头地的想法，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学生，后面也为了他们的前途将之交付到你手上。”
情到深处，马库斯再也遏制不住感情，他的手颤抖着取下眼镜，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
“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自那之后，我就不再以教导出伟人为目标了，我只希望我的学生们能活下去，过好这一辈子。”
“很多人嘲笑我这个基地是镀金地，瞧不起我十年没有教出一位新的骑士。”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再培养出新的骑士，然后让我的学生死在不知道哪里的战场！”
“我可以陪你去死，我们所有老师都可以，但唯独学生不行。”
言闭，沉默此刻充满了这间办公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眼神或焦虑、或哀求、或绝望，但没有一人存在对死亡的恐惧，皆静默无言的看着雷蒙。
雷蒙也知道这里是要不到人了，出于私心决定放老同学一马，毕竟从程序上来说，确实是没有合格的人员供他调遣。
“马库斯，但你不能一个人也不给我，我来到这里也是总部计划路线的一部分，调查你们训练基地是否还有存续的必要。”
雷蒙盯着马库斯的眼睛，二人此时都明白了对方的底线。
于雷蒙来说，他要的是骑士直接填补基层空缺，这个基地此时的人员确实不满足服役条件。
而于马库斯来说，只要交出一人就能保住整个训练基地，而且有了雷蒙这位总队长、副主席的背书，今后也不会被调查，顶多是这里的老师晋升无望罢了。
“那就由我和你去吧。”
“不！只能是学生，你们还要在这里培养新血。”
马库斯刚刚提出意见便被驳回了，他质疑的看向雷蒙说道：“你这是在保我？难道我像是怕死的人吗？”
雷蒙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然后才开口解释道：
“这一次会战规模远超以往，我们需要各训练基地源源不断的培养新血，以满足各部队的需求。”
“要是把你们这些老师调走，那谁来带新兵，谁有你们这么丰富的经验？”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出了所有人心底不愿意承认的猜想。
“你们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了。”
听完雷蒙的话语会议室陷入久久的沉默，不少老师受不住力的将手中的杯子捏碎，茶水与咖啡混着血液从手心流下，一如无力阻止战争与征召，只能眼看着曾经的同胞与学生前仆后继的前往，那九死一生的征途。
“再说了，你的档案早就登记在册，就算带你走也算不了你们这次提供的兵员。”
马库斯叹了口气，随后身体重重的摔在了硬椅上，良久他才回复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别急着给我回复，你好好想想吧，马库斯。”
没等马库斯给出确切回应，雷蒙便已经得到了他们说不出口的那个答案，自顾自的调出来这些年学员的名单，从中开始翻找起合适的学员。
话分两头。
此时正逃学私奔的小情侣正你侬我侬的逛街，若非本地官府不插手家庭纠纷，也不为任何民间组织提供即时信息，估计这二人早已被抓回学校了。
“邵华，你看这风筝好别致，呼呼呼~”
少女一手抱着情郎的手臂，另一只手牵着风筝的线，也得亏此时的街道并无过多行人，不然定会相撞。
那少年看着心上人灿烂的笑容，虽不忍败她兴致，但还是出言提醒道：“娟妹，小心撞到他人，莫要摔着了。”
少女依偎着少年，仿佛此刻这片天地只有他们二人，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肆无忌惮的倾泻对爱人的依恋，轻声细语的低吟着表白。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少年亦是大家出身还是书院学生，自然懂得少女所言想表达的意思，他坚定的抱紧了少女的娇躯，让她能够更多的感受来自少年的温暖。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二人互诉衷肠情致深处，少年俯下头轻吻少女嘴唇，释放炽烈却又笨拙的感情。
良久，风筝失去了动力落下来盖住了二人，这才将他们从小世界的惊醒，少女双手捧着通红的脸颊转过身去不敢看向爱人，少年强装镇定收拾起风筝。
路上行人像是看戏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对年轻的情侣，几位大叔甚至不得不拉一把女伴免得她们撞上什么东西。
或许是受不了旁人戏谑的目光，少女终于忍不住羞涩，拉起少年便开始奔跑，于这阳光下微风中。
目的？这似乎是没有的，对此刻的二人而言，与恋人在一起便是全部的意义。
浅灰色的长发像是盛开的花朵在人流中绽放，后面紧跟着的书院绿袍则是守护这朵花的绿叶与荆棘，花离不开叶提供的营养来绽放，叶离不开花的美丽证明自己的能力。
花与叶，少女与少年，一对再平常不过的，追求幸福的小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