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光27(1 / 2)

“海面上波涛澎湃的时候,海底依然很宁静。最大的风浪,也只能影响海面以下几十米深。阳光很难射进深海,水越深光线越暗,五百米以下就全黑了。”

\u00ad——部编本三年级下册语文第23课《海底世界》

无声无光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是最黑暗的地方。

晴朗的天空倏而下起了大雨,似要冲刷干净这些年来所有的不堪与委屈。

南希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被送往了姑父曹成家。

她还记得那天,爸爸在机场将她丢下的那一天。

她看着夜空中飞过的飞机,飞机的尾灯闪啊闪,像一颗正在远去的星星。

姑父曹成为人师表,戴着一副斯文眼镜,平日里夹着本书,在浦口小学教授语文。

为了方便,南希在曹成授课的学校开始就读一年级,浦口小学的教师公寓还在修建,绝大部分老师都选择住校外。曹成一家三口加上南希,是仅有的选择继续住校内的家庭,学校操场旁边有一大片的荒地,被改造成菜园,菜园和教学楼之间的一小排两户的平房,住着曹成一家。

曹成爱喝酒,可身为教师,学校规定不允许酗酒,对此,他很是烦闷。要不是编制教师还算是个体面的工作,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凭他的能力,在外面肯定也能混出个名堂,而不是在这里过着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拿着要死不活的死工资。他时常这样想,但却从来不敢真的跑路。这样矛盾的心态与现实的选择,更让他想要借酒浇愁。

平日里憋坏了,只能周末晚上灌个痛快。酒一杯杯的灌下去,与此同时灌下去的还有满腔的愤懑与怨气。“人生有酒须当醉。”“且饮一杯酒,解千愁万恨。”这些诗词,成了他酗酒的完美借口,直到喝得酩酊大醉满身酒气地摇晃回家,又开始大撒酒疯。

一个人最大的无能,就是将自己的无能发泄在他人身上。

表哥曹岳洋单独住在隔壁户,为了一个人清净学习。姑妈南小芳在超市码货还未下班。家里只有独自看书的南希。

小小的南希无处躲藏,面对扬脸而来的巴掌,她下意识地抱住脑袋,最后任凭拳头如雨点般下落。

脸不能打,小孩子皮嫩,留下巴掌印,明天学校老师该怎么看我。曹成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洋洋得意。

“啊—”地一声惊叫,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中她的脑袋、后背,她疼到喊出声来。

“你爹妈也不要你了,在我家有吃有喝的供着,打你几下嚷个什么劲儿。”

即便喝的醉醺醺,教学语文的曹成,还是文思清晰地说出了这么个理儿。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刚刚还忍受不了疼痛的南希瞬间安静了,死死地咬住嘴唇,嘴角的血迹洇在雪白的皮肤上。她或许也有些自知理亏似的默认了姑父说的歪理,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父母每年会给曹成日常吃穿用度的抚养费。

兴许是打到手疼了,曹成干脆甩落脚上的麻绳编织的拖鞋,一把抓起其中一只朝着南希的后背甩了下去。粗糙的麻绳炸裂成毛糙刺须,在她的皮肤上划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她瘦小的身子因为害怕,又因为疼痛抖动成筛糠。

夜晚她躺在床上,伤口肿痛,她无比地想念爸爸妈妈,幻想着他们会突然出现把她接走。在这一遍遍的幻想中,她做了一个还算甜美的梦,即便眼角还挂着泪痕。

“希希,不要害怕,有哥哥陪着你。”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温柔如摇篮曲的呼唤。

再后来的日子里,随手扬起的厚重书本,带有一排圆孔的铁板戒尺,靠墙摆放的实木拖把棍,甚至饭桌上的竹木筷子,都成为了随时随地的最便捷的行刑工具。

在这六年里,她唯一一次看见曹成打曹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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