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变突生(1 / 1)

陆饮溪和江荆溪见师傅取胜,愁眉得以舒展,振臂高呼起来;一旁的荷溪和流儿也在鼓掌欢呼,江自流更是激动不已,手舞足蹈模仿起太师父方才挥掌的动作;反观那酒糟鼻,虽不得动弹,却看得清楚,只气得他大喘粗气,紧咬牙关,牙齿磨得格格作响;再看那射箭女子,却面无表情,似乎对适才这一幕并不当成一回事。

陆向东虽然出手阴狠毒辣,招招致命,奈何水无涯年岁既高,心存善念,难下杀手,适才这一掌实已手下留情,否则以水无涯浑厚内力,全力一掌,陆向东必定脏器破裂,殒命当场。

陆向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血渍,已心知绝非水无涯对手,且兵刃又失,更无取胜可能,只得委曲求全,满脸堆欢,向水无涯抱拳,谄媚道:“老前辈武功深湛,为人又宅心仁厚,承蒙前辈方才手下留情,小的贱命得保。前辈今日寿辰,小的有眼无珠,前来滋扰,还望原宥。”陆饮溪对着陆向东啐了一口,怒骂道:“好不要脸的东西!”适才陆向东对陆饮溪那副趾高气扬已荡然无存,陆向东既败下阵来,立马变换了一副奴颜婢色。

水无涯左手袍袖兀自卷着长矛,右手捻须说道:“老朽年事已高,今日又适逢老朽贱辰,更不敢妄造杀孽,既已留力饶过阁下性命,还望阁下能迷途知返,放下屠刀,日后多行善举,必有善终。”

陆向东一脸谄笑,连忙点头道:“一定一定,谨遵前辈教诲,在下日后必定多行善举,不得辜负前辈一片苦心。”水无涯道:“如此甚好。”

陆向东正待转身离去,突然脸露难色,扭捏道:“前辈,那玄烛长矛可否归还在下,此矛乃家父遗物,于在下意义重大。”水无涯袍袖松开长矛,将长矛平端于两手,说道:“请取回吧”

陆向东回头向花容望了一眼,便踉跄着朝水无涯走去,这丈余距离,他却走得东倒西歪,似乎适才那一掌余力未消,双腿兀自发软。陆向东走到水无涯身前,接过长矛,说道:“谢过前辈。”话音未落,脸现阴鸷,突然一揖到地。陡然间一只羽箭擦着陆向东头皮呼啸而来,直没入水无涯心口,力道威猛,将水无涯射退丈余,翻倒在地。

原来适才陆向东回头望向花容,一来是以眼神示之,二来是要查明花容方位,随即假装踉跄,走路东倒西歪,实则是走到一个恰好挡住水无涯能察看到花容的角度,待陆向东一揖到地,花容利箭离弦,二者配合天衣无缝,待得水无涯反应过来,已是回天乏术了。旁人所处位置虽能看清花容挽弓搭箭,可花容早已应允不会插手,各人信以为真,便无人留心于她,是以无人察觉到以提醒水无涯躲避。

巨变突生,陆饮溪师兄弟二人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拥上去将水无涯扶起,只见他胸口鲜血喷涌,脸色惨白,已是气若游丝。师兄弟二人高声呼唤道:“师傅!师傅!”水无涯微微睁开双眼,挣扎着说出最后两个字:“快。。。逃!”随即气息全无,撒手而去。

宋荷溪见师傅利箭穿胸,惊恐万分之下顿觉眼前黑雾笼罩,双膝酸软无力,“咚”的一声,晕倒在地。江自流跪伏在母亲身边,急得哇哇大哭,几个村民连忙围过来,推拿荷溪人中穴位,将其救醒转来,荷溪醒来,抱着流儿,两人涕泪涟涟。

水无涯弥留之际叫众人逃命,可村民见水无涯身遭不测,竟无一人肯临阵逃命。这群村中老人皆是当年武定王国入侵我东周大地之时,为水无涯所救。昔年东周朝政昏庸无能,无力抵御武定国铁骑,以致无数穷苦老百姓流离失所。水无涯当年行走江湖,从武定国万千铁骑之下,救下了一众百姓,带着大家逃到这小山村中结庐而居,得以躲避战乱。

如今水无涯被害,众人无不义愤填胸,大家都抄起桌椅板凳便向行凶者围了上去,奈何村民们皆是一群风烛残年的老人,如何对付得了这群身怀武功的贼人,无非以卵击石罢了。可即便如此,众人眼中竟无丝毫恐惧,反倒有一股视死如归的决心,似乎今日赴死,方可报答水无涯当年救命之恩。

陆向东嗜杀成性,毫不理会对方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只一个劲得在人群中挥动长矛,有如砍瓜切菜,杀得兴起之时,竟仰天长啸道:“痛快!过瘾!”

陆饮溪将师傅遗体轻轻放下,拾起江荆溪佩剑,转头说道:“师弟,我来拖住这群贼人,你快带师妹和流儿逃命吧,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待师弟答话,陆饮溪已仗剑冲去。

江荆溪望向荷溪母子,又低头看了眼师傅遗体,计议已定:先护妻儿周全,再拼死也要为师父报仇。

趁着陆向东正在人群中疯狂屠戮,花容又忙着替酒糟鼻推拿解穴,无人顾及他们一家三口。江荆溪悄悄牵来酒糟鼻的坐骑,将妻儿送上马背,说道:“娘子,带流儿先走,我随后便来。”

哪曾想,江荆溪话音未落,一只羽箭便已穿透他的胸膛。原来那酒糟鼻虽瘫倒在地,却将江荆溪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加之时间推移,以及花容推拿,穴位有所松动,酒糟鼻已能言语,低声将所见告知花容,方有花容背后突施冷箭一幕。

江荆溪身中利箭,摇摇欲坠,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挥掌击在马背上,马儿吃痛,载着荷溪母子疯也似的往山下奔去。

江荆溪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地,看着妻儿渐渐模糊的背影,耳边妻儿的哭喊声也渐渐远去,终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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