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7(1 / 2)

点茶办事向来牢靠,梁曦和一行人回府后那个丫鬟和小厮的信息已经被她打听清楚了。

那个丫鬟叫小梅,今年刚满十五,和沛儿一样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不过贴身丫鬟也有亲疏远近,比起沛儿这个从小在府里长大的家生子,小梅向来不受二小姐待见。

她十岁才进府,进府后一直跟在王妃身边伺候,因为文静老实,就被派给了不安分的二小姐。

说是来伺候二小姐,其实就是王妃的眼目,帮她盯着二小姐呢。二小姐院里的下人都知道小梅不受待见,所以时常给她找茬。

小梅是上阳城外的农家女,一家子地少人多,日子过得又穷又苦,父母去世后她和双胞胎哥哥就被两个年长的哥哥卖了。好在两个哥哥没有泯灭人性将他们卖到脏地方去,她才得以长到如今的年岁。

她哥哥是个男孩儿,被江南来的富商买回去当干儿子去了,她却一直没有买家,直到遇到王妃,才有了一条活路。

小厮叫大壮,是府里的家生子,十几岁的少年比同龄人高上不少,平时就跟着护院一起练功,成日嚷嚷着要当护院保卫王府。

他娘是府里的厨娘,在府里待了二十多年,是个和善的女人。他爹曾经是王爷的随从,陪着王爷游历四国,如今管着府里的马厩,府里人出行若是用到车马都要经过他。

大壮从小就顽劣,小时候因为爬到树上掏鸟窝惊扰了正在赏花的王侧妃,王侧妃想惩戒他,是二小姐开口帮他求的情。

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对恩情记得劳,据沛儿所说,她不过是跟他漏了个口风,他就巴巴地跟了上去,以至于白白丢了性命。

梁曦和回屋换了身衣裳,将黑色的裙装裹在身上,总算是凉快了些,这件裙子是他自己的,一路从宣国逃难来到齐国都在穿着,不是什么好料子,只是耐磨轻薄的粗布,若是单穿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所以他套了一件青色的外袍,外袍上绣着深浅不一的黑色山石,山石相互错落着组成一座石山,还有在石山上那两条赤红的蟒。

一条蟒盘踞着高高昂首,硕大的蛇头搭在右肩上,张着嘴吐出了信子,另一条伸展着蛇身,蛇头懒洋洋地搭在左手的袖子上。

山石只是用黑色绣线勾出轮廓,如一副写意的工笔画伫立在青色的山水间,巨蟒却是一针一线绣得精细,蛇鳞片片分明,针脚细密,带着光泽。

他本就是张扬肆意的美人,如今套着一件这样的衣袍,更是来势汹汹,气焰嚣张。

齐静竹有些失神地抚摸着他衣袖上的蛇鳞,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倾着身子与他贴得极近,轻轻嗅着他发间的香味。

便是与曦和成了夫妻,他也时常会被他所吸引,迷恋至深难以自拔。

梁曦和凑上前将侧脸贴在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夫君继续画图吧,我出去一趟。”

他说罢还伸手摸了摸齐静竹的脸,赞叹道:“夫君果然肤若凝脂,面庞柔嫩。”

齐静竹作势要打他的手,他便先一步退开,笑着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景,齐静竹也露出一个笑来,他将手握成拳,就那么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与心脏的悸动一同出现的是难以忽视的危机感,曦和就像那盘踞的蟒一般,带着一身漂亮的、鲜艳的鳞片,目光灼灼地盯着璟王府这一亩三分地。

他的身子将整个王府纳入其中,蛇头高高扬起,监视着王府里的风吹草动。

齐静竹暗自叹气,曦和美丽又危险,他也时常心中惶惶。

不过好在曦和是曲相的人,曲相是国君心腹,许多时候,曲相所为都有些国君的手笔。

齐静竹与国君是堂兄弟,两人关系还算亲厚,他的父王更是坚定的保皇党,一心维护国君的权威。

正因如此,齐静竹才会选择信任梁曦和。就算对方真是别有用心进入王府,也不过是殊途同归。

丫鬟小梅亲眷并不在府中,所以梁曦和去见了大壮的父亲齐安福。

齐安福是璟王府的老人,少年时曾是璟王的随从,后来随璟王参加围猎伤了腿后便得了个管车马的闲职。

大壮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孩子,两人将这个独子当眼珠子一般疼爱,虽是王府的小奴仆,却是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地长大。

府里不少丫鬟小厮都嫉妒大壮有一对疼爱他的双亲,就连梁曦和也曾听小丫鬟说过,大壮没了,福伯和云婶指不定多伤心呢。

他们一家都住在王府里,在靠近后门的地方有一方小院,这就是他们的家。若有人要进出后门,也得找齐安福拿了钥匙才能出去。

小院离马厩不远,齐安福每天早晨和傍晚要去马厩查看马匹和车辆的情况,也会对当日的车马使用情况进行记录。

除了王爷和世子,没有人能直接调动王府的车马,必须得等他记录以后才能使用。

梁曦和进小院的时候齐安福正在院里晾晒儿子的衣物,今天日头很好,晒得人头脑发晕,昏昏沉沉,但却是洗衣晒衣的好天气。

年迈黑瘦的男子走路一跛一跛的,踮着脚费力地将那些衣裳一件件搭在架得高高的竹竿上,然后万分珍惜地将那些衣裳拉开扯平。

他的眼睛在日光下眯成一条皱皱巴巴的线,额头也有被晒出的汗水。

妻子每日都要忙着给府里的主子们做饭,腾不出手来收拾儿子的身后事。他的差事清闲些,便趁着天气好把这些衣裳全都洗一遍,等晒干之后好给儿子立个衣冠冢。

他们夫妻俩不知道孩子是在哪儿没的,当下人的也没那个胆子去问主子这些晦气事,所以只能立个衣冠冢,逢年过节也有个祭扫的地方,让孩子在下面过得舒坦些。

院里已经晾了不少衣裳,其中不乏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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